容汀蘭年初回京, 今日難得清閑,也去東郊桃杏林看熱鬧。
與同行的有一大一小兩位郎,正是照微與阿盞, 們三人在馬車里玩了一路簸錢,阿盞的歲錢被贏走了一大半,嚇得捂了自己的繡囊, 說:“不玩了不玩了,我還要攢些錢去買陳記鋪子的桂花糖。”
照微問:“陳記鋪子是哪一家?”
阿盞說不清楚,“沈七哥哥送過我一盒, 我看見盒子上刻著陳記鋪子的名字。我將糖都吃完了, 他卻生了病, 已經一連三天沒來讀書了。”
“這倒也無妨,”照微說,“我逾白去給你打聽,多買兩盒回來。”
至于沈懷書的事, 知道一些。
前兩天他父親沈云章剛封還了要給杜揮塵封侯的題頭, 像只火燎的貓,還沒說什麼,他就言辭激烈地嚷嚷著要請辭職。
照微將他辭的折子留中不發,等著他上第二封疏, 結果沈云章大概是后悔說出要辭這種話,如今正窩在府里裝死, 讓沈懷書也一起裝病,想等過了風頭, 再裝作沒事人一樣將這頁翻過去。
說話間到了東郊桃杏林,挑簾見枝頭花團錦簇,十分熱鬧。們的四車停在路邊,剛下車,遠遠見杜思逐帶著兩位窈窕郎走過來。
杜思逐見照微未著宮裝、未帶侍從,秀靨點玉花鈿,綰著青的雙螺髻,著鵝黃襦,作的是閨中姑娘的打扮,知道不想份,于是先向容汀蘭見禮,喊了聲容姨,又向一揖,喊了聲容妹妹。
他介紹兩位窈窕郎,長相英氣的是他親妹妹杜飛霜,嫻靜溫的是他堂妹。
“我遵家父的吩咐,給這兩朵花做護侍,來時還猜測會不會遇見容姨,果然遇見了。”
杜飛霜不服氣,說:“我用得著你?再過兩三年,我打你十個!”
杜思逐得意笑道:“再過三年你十七歲,早該嫁人生娃娃了,今天出門前,娘還讓你向花神娘娘求個好姻緣呢。”
杜飛霜氣得起拳頭捶他胳膊, “我才不是來求姻緣的,桃杏林里老的的都有,誰說拜花神娘娘就要求姻緣,難道你也是來求姻緣的不?”
杜思逐雙掌一合,說:“我不求姻緣,只求佳人。”
容汀蘭忍笑調停,“好了,一起去桃杏林里掛花勝吧,再晚一些,好枝就要被掛滿了。”
幾人結伴往桃杏林中走,聽說杜飛霜會功夫,照微問使什麼兵。
杜飛霜揚眉說道:“我從小練苗刀,等閑人不是我的對手,今天沒帶出來,不然能比劃給容姐姐看,我是怎麼把那小子挑飛的。”
杜思逐聽見這話,說道:“只是沒留神讓你得意了一回,你就四顯擺,須知咱們家不是誰刀快誰說的算,而是誰能帶兵打勝仗誰說的算。”
“欺負人!”杜飛霜冷哼,“又不帶我去荊湖路的軍營,我哪里會帶兵?”
杜思逐說:“你一個使細刀的姑娘家怎麼帶兵,將士們看你細胳膊細,說話跟百靈鳥似的,怎麼可能服氣你?”
眼見著兩人又要舊調重彈,這回是堂妹出面調停,往兩人手里都塞了花勝,說:“你倆跳得高,快去尋高枝去吧,聽說花勝掛得越高,心愿就越容易實現。”
杜思逐打岔本就是為了與照微搭話,轉頭問:“容妹妹想在哪里,我去給你搶最高的花枝。”
照微臉上笑意淡淡,說:“我是陪母親來的,你們兄妹先去掛,我陪母親往里頭走走。”
“那咱們等會兒湖邊見。”
一行人暫分開,照微牽著阿盞,陪容汀蘭往人的桃杏林深走,越過一段淺淺的小溪時,照微將阿盞抱起來,轉頭見容汀蘭正從手腕上解下一紅發帶,仰面踮腳,系在高垂溪邊的花枝上。
發帶上寫著某個人的生辰八字,照微猜得到是誰,沒有多問。
容汀蘭闔目低聲祈愿罷,轉頭對照微說道:“我看此才是風水絕佳的好地方,心事記在此,若有風吹雨淋、鳥雀啄食,也不怕墜落泥污淖,只逐水流去,落個干凈。你若有心事,也可來系一條帶,或是掛個花勝,很靈驗的。”
照微搖頭。
容汀蘭以為是沒有心事,孰料卻聽道:“我不信這個,想要什麼東西,不如求我自己,我有的是辦法。”
容汀蘭聞言笑了笑,慨道:“從前總怕你失了穩重,如今才明白,你這樣的,才是最容易得償所愿的。”
照微折下一支桃花在手里把玩。
想要的東西很多,可是站在這灼灼宜人的桃花林中,方才母親許愿時,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祁令瞻。
別的事都有計劃、有把握,唯有見到他時,總令屢屢無可奈何。
許是花朝節的桃林里確實有不可名狀的神力,照微沿著手里桃花枝的方向遠,竟然真瞧見了祁令瞻。
“是我約他花朝節在此相見的。”容汀蘭說著朝他招手,“子。”
祁令瞻走近,目先落在照微上,又不聲移開,向容汀蘭見禮,“容夫人。”
容汀蘭笑著點點頭,說:“此幽靜,一起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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