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你有高興事、傷心事,會想與他傾訴。你遇到難,第一個想到他,他遇到難時,你也盼著他來找你。”
照微道:“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樣說也沒錯,”張秉道,“只是男之并非趨利避害的考量,若非得遇良人,甚至往往是件傷人的事。娘娘可曾聽過孔雀東南飛、抑或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有些男之,是讓人甘愿為之赴死的,何況自找麻煩。”
真是越說越玄妙,越讓人覺云霧不清了。
見照微蹙眉沉思,張秉自覺失言,“我說得多了,有失禮之,還請娘娘恕罪。”
照微倒并未覺得失禮,只是有些想不通。
張秉所說的形,倒是讓想到了一個人。
祁令瞻。
惦念他的安危,盼著他好,又氣他時遠時近、忽冷忽熱。
難道這是喜歡?
這簡直荒唐,荒唐且稽。
與祁令瞻秉不和,若非母親嫁到祁家的緣故,他們連兄妹都做不,遑論那些要千萬中挑一、千萬年修的玄妙愫。
照微心中嗤然,卻又無來由地覺出一慌張,怔神間,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上。
阿盞樂得咯咯笑,張秉忙蹲下,拾起帕子為照微拭上的茶水。
照微止住了的手,“不必勞煩,我去另換一。”
站起,張秉見臉不太好看,也極有眼地說道:“聽說娘娘一早就垂簾視朝,怪我忘了時辰,打攪娘娘休息。娘娘若沒有吩咐,我與阿盞就先告退了。”
照微點頭,讓錦春送們母出宮,“明天我去送你們時,再將阿盞一起接來。”
阿盞高興地朝照微揮手,“表姐明天見!”
張秉走后,照微并未休息,只獨自坐在窗邊怔神。
庭中木芙蓉拒霜而開,白舒展,兩只白雀繞樹撲飛,不知是在壘巢還是玩樂,時而比翼、時而相啄,嘰嘰喳喳十分熱鬧。
侍舉著捕鳥網緩步走近,忽然猛得一扣,捕到了一只,興地回頭低喊:“快瞧!我抓到了!”
另一侍站在廊下說道:“快別喊,小心吵著娘娘,趕把另一只也抓了。”
舉網的侍說:“不妨事,這種鳥又野鴛鴦,總是對出現,抓了一只,另一只也會絕食而死,過兩天就消停了。”
照微靜靜聽著,心頭忽然涌上陌生的傷。抬起手,緩緩按額側跳的太。
錦秋低聲道:“奴婢他們走遠一些。”
照微說:“他們把那雀兒放了吧,別造殺孽。”
錦春出去傳話,片刻后,木芙蓉枝頭又響起了兩只白雀的啼,照微撐額靠在窗邊,看見那兩只鳥兒在葉底下,正相互安,彼此梳理著羽。
真是好一對快活的野鴛鴦。
照微想起張氏所講的孔雀東南飛、想起梁山伯與祝英臺,心道,人的,有時竟不如一對雀兒自在。
第二天一早,江逾白馭車,錦春隨行,與照微一同前往城外送別容汀蘭與容郁青夫婦。
阿盞今早剛哭過,此時于見人,拽著張秉的角,將臉埋在懷里不說話,張秉哄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抹眼睛,松開了。
錦春手要將阿盞接過去,照微卻道:“我來吧。”
親自抱著阿盞,給眼淚,兩人站在送客亭中,目送容氏等人的馬車迢迢遠去,直至被綠湮沒,不見人影。
照微聲對阿盞說道:“好了,咱們也回去吧,錦秋姐姐一早就給你做了桂花酪,專等著你去嘗嘗。”
阿盞悶悶點頭,偎進照微懷里。
轉登車,目瞥見道邊柳樹下停著另一輛馬車,不知停了多久,棗騮馬已將草皮啃禿了一片。
錦春也瞧見了,端詳半天后說:“好像是咱們侯府的馬車。”
照微說:“我知道。”
第54章
照微攬著阿盞坐在朱四車中, 祁令瞻行至車前,此雖沒有警蹕與儀仗,但他仍向敬執君臣禮。
他穿著一素白的斬衰白袍, 只在腰間系一條革帶,未戴冠、未佩玉,麻布劣, 卻愈襯他眉眼雅致、姿態逸,如玉裹在褐里,有一種令人憐憫與同哀的凄冷。
照微定定著他許久, 想起張秉說過的話。
說:“一時貪鮮艷迷了眼,未必算是喜歡,哪天懂得憐惜和心疼了, 那才是真的思深種。”
照微狠狠將蔻丹掐進掌心, 啟道:“平吧, 兄長。”
阿盞的反應比外斂,好奇地指著他問:“這是表姐好看的哥哥?”
照微垂目輕笑,對說:“阿盞要喊表兄。”
“表兄是什麼?”
“就是像表姐一樣的哥哥。”
“那我可以喊哥哥嗎?”
照微笑而不答,抬目向祁令瞻, 祁令瞻淡淡道:“臣不敢當。”
阿盞聽懂了拒絕的意思, 癟起,顯得有些失。
錦春從路旁撿了幾顆的銀杏果,捧在掌心里拿給阿盞看,“盞姑娘可要一同去撿些果子?回去炒了, 可以拌著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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