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容郁青還在你手上,總不能讓人抓住把柄,說我永平侯府通匪吧?”
“我不是你的牢頭。”謝回川將干凈的刀收進刀鞘里,對祁仲沂說:“你若是怕與我有牽連,就想個法子把他弄走,整天要這個要那個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祁仲沂沉片刻,說:“我再去和他聊聊。”
出了寨子,沿著小路走數十步,是一稍顯僻靜的茅屋。
容郁青腳上拴著鐵枷,倒也不怕他跑,此時他正站在門口放風,遠遠見祁仲沂走來,怪氣喊道:“好姐夫,天天往土匪窩跑,你回娘家呢?”
說著裝作蹲下整理腳,右手悄悄背到后,摘了幾顆蒼耳,藏在袖口。
祁仲沂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語氣平靜地問他:“前兩天我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容郁青拖著鐵枷的鏈子往屋里走,拖長了音調:“什麼事來著,我忘了。”
“若是放你下山,你要姓埋名,絕不可踏進永京一步,暫不可與阿容們相認。”
容郁青掏掏耳朵,“我又忘了,你再說一遍?”
祁仲沂說:“你想離開,只有這一條路可選,我再說幾遍也不會通融。”
容郁青往土炕山一坐,盤冷笑道:“小爺我活了三十年多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容郁青,憑什麼要為了你那點小九九,姓埋名,連我親閨都不能見?”
祁仲沂淡淡道:“你不同意,被鎖在這山上,一樣也是不自由。”
容郁青嘖嘖搖頭,“侯爺果然不是生意人,談生意最忌諱的就是著急,一著急就怯。你這隔三差五就跑上山來看我,殺又不敢殺,放又不甘心放,心里急壞了吧?我偏不答應,我看你們能把我鎖到什麼時候。”
祁仲沂目若寒冰,“我是看在阿容的份上才沒有傷你命,容郁青,我勸你知些好歹。”
“我如何不知好歹?”容郁青說,“你讓我姐姐親自來與我說,別說是姓埋名,就算讓我滾到北金去,我也絕無怨言。”
白費一番扯皮的功夫,兩人都不肯退讓。祁仲沂對著容郁青這副油鹽不進的面孔實在是窩火,冷哼一聲,起往外走。
容郁青連忙跟起:“我送送你啊,姐夫!”
說著腳下被鐵鏈絆住,“哎呦”一聲撞在祁仲沂上,手里的幾顆蒼耳種子飛快粘在他發間、后領,還有鞋跟后面。
這是容郁青想破腦袋才想出來的法子,雖然未必會被有心人發覺,但祁仲沂謹慎,這已經是他能留下的最不易被察覺的痕跡。
祁仲沂冷眼掃過摔在地上的容郁青,容郁青拽著他的服站起來,自顧自拍了拍上的土,挑釁朝他一笑。
第48章
祁仲沂與謝回川商量, 要將容郁青送下山,暫往道觀中安置。
“錢塘的道觀人來人往,認識他的人多, 要勞煩謝兄送遠一些。我知道你要往蜀州去,從錢塘去蜀州要翻仙絳山,仙絳山半腰有座白馬觀, 觀主與我素有舊,我寫封信,你幫我捎給他, 請他安置好容郁青。”
謝回川聽罷,無聊地直打哈欠:“何必這樣麻煩,我說, 一刀砍了那小子, 就埋在這玄鐵山, 保證不會牽連到你。”
祁仲沂擰眉道:“不可,那是我妻弟。”
謝回川說:“要麼你從頭干凈到底,要麼一開始就把事做絕,凡事最怕拖泥帶水。你這樣倒來倒去, 哪天抖到了你夫人面前, 依的子,你覺得會饒了你?”
祁仲沂默然不說話。
謝回川端詳著他,想起了一些舊事,雙眉恍然輕揚。
他道:“都說你娶容氏, 是憐們母無依靠,是為報徐兄救命之恩, 可我怎麼覺得……祁侯爺,你給兄弟個底,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對容氏了心思?”
祁仲沂聲音微冷:“這與我們所謀之事無關。”
他看了眼天,眼下已近午時,此時快馬下山,尚能在城門關閉前趕回錢塘縣。
于是他起告辭,謝回川了個懶腰,目送他往外走,忽然聲音散漫地說道:“我見過許多因人結仇的生死摯,徐大哥的死,真的是姚鶴守一個人的謀嗎?”
聽了這話,祁仲沂邁出門的一只腳又收回,氣沖沖折回去,攥著謝回川的領子,將他從那張虎皮椅中提起來。
他雙目赤紅,約如淬火,咬牙切齒寒聲道:“我還沒有那麼畜生!”
這副了污蔑的怒意不似作假,謝回川笑了笑,將領從他手里拽出來,“急什麼,我開個玩笑。”
祁令瞻厲聲道:“徐兄的死,若與我有半點關系,就我凌遲酷刑,永世墮畜生道。”
“知道了知道了,怪我多多心,侯爺莫要介懷。”
祁仲沂不再理他,牽馬下山去,然而謝回川的質問卻像一片風吹不散的云,始終懸在他頭頂,是一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梗之刺。
他心中在想,倘阿容得知容郁青的事后,會不會也像謝回川一樣猜忌他。
濃蔭垂灑山路,沁涼的山風拂過人面,山中綠浪起伏,約能見山下通往錢塘縣的小路。然而馭馬行在這如畫的景致中,祁仲沂心中卻沒有半分山中客的悠閑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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