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滿臉的錯愕，還以為是聽岔了：“什麽？”

“我說，今後將軍府就由令儀管家。”薛老太太不容置喙的語氣。

趙姨娘麵發白：“姐姐……”

薛老太太忽然發怒：“別我姐姐！”

這把怒火，在心上燒了許多年。

當初，老將軍把趙婉蓉領回家時，妥帖照顧，幾乎將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可趙婉蓉怎麽報答的？

薛老太太一輩子都忘不掉，與老將軍因故爭吵，分房睡覺。

思來想去，心中愧疚，翌日難得下廚做了早膳，去書房喊老將軍起床。

踏裏間，卻見趙婉蓉玉橫陳，躺在同樣赤條條的老將軍懷中，二人上遍布歡的痕跡。

這麽些年過去，那一幕猶在眼前。

“我恨不得了你的皮，了你的筋！可今日看在令儀的麵子上，我不殺你，也不發賣你，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翠玉院，等你死了，我自會給你買一塊墳地！”

“可是我……”

“閉！”

薛老太太不耐煩地打斷，“我已仁至義盡，再多說一句廢話，現在我就弄死你！”

趙姨娘閉雙，牙齒卻咬得咯咯作響。

費盡心思當上了姨娘，又親手用慢毒藥讓老東西子一日不如一日，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管家大權。

眼看著將軍府已然為的囊中之，忽然，殺出來一個卿令儀，害得多年心毀於一旦！

趙姨娘恨極了卿令儀，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直視著。

卿令儀察覺到了，回視過去。

迎著趙姨娘淬了毒似的目，皺起了眉頭：“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將賬本拿來給我？小心我也弄死你！”

“……”

趙姨娘差點被氣得吐。

可又沒法反駁。

薛老太太還幫腔：“你聽不懂人話？還不快去！”

趙姨娘從牙齒裏出一個“是”字。

走後，卿令儀的小臉立馬垮了，轉向薛老太太：“母親，你糊塗呀，怎麽我管家？你子好了，應當你自己來呀！”

邊上齊嬤嬤忙勸：“萬萬不可！管家費神費力，當初老太太終日煩躁不已，這將軍府上下連路過一條狗都要挨罵的！”

卿令儀：？

那我也會煩躁的啊！

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那就二嫂吧！心如水，知書達禮，要管家，比我合適多了。”

“不行，”錚出聲，“我娘親脾氣太，管不了家。而且娘親眼神不好，看不了賬本。”

卿令儀沉默一下，都開始想餿主意：“那就讓鈞抓娶個脾氣又算好的妻子來管家吧！”

鈞默了默：“你認真的嗎？”

薛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鈞兒才十四歲！”

錚補上：“真不是人啊你。”

卿令儀好崩潰。

別人家都是搶著管家，怎麽將軍府相互謙讓啊！

很著急：“我也不行啊！我算很差，連幾加幾都會算錯的！”

薛老太太不信：“你可是左縣公一手教出來的，怎麽可能算不好？謙虛！”

“因為我很笨，平日裏課業沒有一次算出來過，都是碧微替我做的。”

“碧微？”

“就是我的侍。”

眾人扭頭。

碧微張得小臉發白：“怎怎怎，怎麽了？”

薛老太太：“假如兔同籠，上麵二十五個頭，下麵六十六條，問，幾隻幾隻兔？”

碧微看向卿令儀。

卿令儀默默別開臉。

碧微有種被賣了的覺，忍痛開口：“十七隻，八隻兔子。”

薛老太太掐指一盤算，對了。

於是破罐子破摔：“那就你們兩個一起管家！”

卿令儀和碧微雙雙震驚，異口同聲：“這怎麽行？！”

薛老太太兩手一攤，“不然，這將軍府就一直被趙婉蓉那賤人把持著吧。”

卿令儀：！！！

想到了趙姨娘欺負人的樣子，還有那碗藥的怪味。

別無選擇，最終忍痛點下了這個頭。

又過了一會兒，趙姨娘來了靜塵軒，拿的卻隻有一本冊子。

說：“賬本太多，賬房又不在府上，今日便先將府上產業的名冊看了吧。”

薛老太太哪裏看不出的小把戲，冷笑道：“垂死掙紮個什麽勁。”

但這麽也好，直接上來就看賬本，怕是會很辛苦。

薛老太太轉頭：“你們倆來吧，開始吧。”

卿令儀和碧微二人被趕鴨子上架，著頭皮上了。

一直忙到傍晚，卿令儀和碧微遊魂似的回了宴山居。

碧微有氣無力：“夫人……我伺候你洗漱……”

卿令儀氣若遊：“洗不了漱……直接睡吧……”

二人就此分別，各回各屋。

主屋，煬正在窗下書案前看書，吳量將一碗藥和一碗蓮子羹一並放在他的手邊。

煬想也不想，端起藥碗一口飲盡。

吳量卻還不放心：“將軍，你晚膳都沒怎麽用，好歹吃口蓮子羹，墊墊肚子。”

“……”

煬沉片刻，拿起勺子，嚐了一口。

還是沒有味道。

正如晚膳時一樣，什麽味道都沒有。

他活了近三十年，唯一嚐到的味道，隻有卿令儀的那碗豬蛋羹。

思緒至此，卿令儀走了進來。

吳量：“夫人。”

卿令儀卻置若罔聞，直地倒在了梨花榻上。

吳量震驚，這是怎麽了？

“你回去吧。”煬道。

“是，”吳量多看他一眼，“蓮子羹記得喝。”

“別像個老媽子。”煬麵無表。

“……是。”吳量訕訕。

等吳量退出去，關上房門。

煬放下勺子，起走近榻前，垂眸看去。

就那麽趴著，整張臉埋進枕頭，首飾釵環全在，裳鞋都沒。

“卿令儀。”煬出聲。

一不。

煬懷疑是不是把自己憋死了，擰起眉頭，上前托起的腦袋。

在出氣，還活著。

“卿令儀？”煬晃。

卿令儀皺了皺鼻子。

“醒醒。”煬繼續晃。

卿令儀發出不滿的哼唧，的，像在撒，實際上是在抗議。

煬頓了一下，無地住了的鼻子：“睜眼。”

卿令儀其實什麽都沒聽見也不知道，隻是覺莫名其妙地呼吸不了了，下意識地掙紮了下，沒能掙。

覺快憋死了，終於撐開了眼皮。

看見是煬，倒也沒害怕，隻是茫然：“幹嘛？”

煬命令的語氣：“你得去洗漱。”

卿令儀哭喪著臉：“不要，我累死了，我就想睡覺。我不洗漱。”

“也不卸珠釵，不服？”

“我沒力氣。”卿令儀委委屈屈地扁了一下。

煬想不通，下午幹什麽去了，這麽累？

他皺起眉：“必須。”

“那……”

卿令儀翻了個，正麵朝上，仍閉著眼睛，聲音輕輕的：“你幫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