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偶爾也會迷路，今年獅子座的流星雨比往年來得稍慢了一些，11月30日23時達到極大期，天文發燒友和追求浪漫的人早早到了輝明山占據有利地形。

而最佳觀景地點早已建了觀景臺，配備專業天文遠鏡分區觀測，很像天的咖啡廳的布局。

陳聞時提前一個月就預約了位置，才不至於這時在天場地去人人。

晚間十點缺一刻，兩人到達。

預定的位置在靠邊一角，白落安看著整齊擺放的四把椅子，“師兄，圖醫生他們今晚還來嗎？”

陳聞時坦然一笑，給拉開椅子：“電燈泡就要有電燈泡的自覺。”

白落安不置可否。

兩人麵對麵坐著，白落安對流星雨興致缺缺，隻是這兩天看了那部恐怖片之後晚上有些失眠。

陳聞時提前結束了出差，回來打給，說約了上次爬山那幾個人來看流星，順勢就應了。

白落安手撐著臉，營造氛圍的馬燈暗黃的燈影影綽綽，玻璃罩上的紋路打在臉上，像水波紋一樣鋪開。

陳聞時在背一麵。

白落安掃視著底下的鬧嚷的人群，陳聞時在不聲地看。

陳聞時給倒了杯熱水，水汽兒升騰，玻璃杯底和桌麵發出哢噠一聲。

白落安回過頭，陳聞時抬眸：“還有一個小時，無聊了？”

白落安搖搖頭，自己就是無聊的人，又怎麽會怕無聊。

陳聞時笑得溫，“耐心一些，獅子座的人，怎麽能不看一場獅子座的流星雨呢？”

白落安疑地“嗯”了一聲：“我是獅子座？”

陳聞時：“你不知道嗎？七月份的尾，你是獅子座。”

這首歌當年火遍大街小巷，白落安聽過不過沒往心裏去，畢竟現在的歌歌詞什麽五花八門的都有，不值得深究，但歌手獨特的唱腔卻還記得，眼下陳聞時一本正經地念歌詞，詭異地令發笑。

的角剛剛勾起來，陳聞時眼中的笑意滿得快要溢出來。

白落安笑問：“獅子座，是什麽樣子的？”

陳聞時不急不緩道：“真誠，善良，豁達，大方，有心，對邊的人都很好，能力也很強，總是能讓人信服，能給人很強的安全，自信但不自負，有點傲氣，但不讓人反，反而覺得……很可。”

白落安輕笑一聲：“師兄，你這是給我加了一千層濾鏡吧。”

陳聞時搖搖頭，正道：“你不相信嗎？獅子座就是這麽好，星座說到底也是是大數據，這些都是有科學依據的。”

“那我替獅子座的所有人謝謝師兄的誇獎。”

陳聞時舉起杯子：“拿出點誠意，幹個杯？”

白落安拿著水杯的頂部，用杯底了一下陳聞時的杯壁，“歡迎回來。”

陳聞時看到這個作，角的笑深了幾分。

一即分。

放下水杯，陳聞時問起閔言和駱溫。

兩人現在在異國雪鄉，昨天駱溫剛發來風景照和自拍，閔言和頭挨頭臉臉，兩個人笑得都很開心。

白落安想了想：“至開心過一段，閔言也不算虧。”

陳聞時笑道：“怎麽聽著像是給閔言送斷頭飯呢？”

白落安：“他吃得很開心。”

陳聞時：“希他回來的時候不要哭得太大聲，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安才好。”

兩人談天說地，氣氛正好。陸陸續續有人上來，填滿一個個方格位置。

夜空是一塊巨大的黑幕布，等待彩絕倫的一幕上演，四周是低了的細小談聲，像是怕大聲一些，會驚擾路途中的流星。

滿懷期待的人最怕失。

白落安正要說話，陳聞時放在桌麵的手機突然震。

短號，是醫院的急來電。

陳聞時心中一凜，按下接聽，對麵的語氣急焦灼，不過是五秒鍾的時間，他就站起，回了聲：“我馬上到。”

“小白——”陳聞時剛開口，白落安就說：“去吧，師兄。”

陳聞時深深看了一眼：“你就呆在這裏，我找人來接你。”

“好。”

不敢再耽誤，陳聞時轉大步離開。

夜朦朧，白落安站到欄桿前，不一會兒就看到陳聞時匆忙跑去停車場的背影。

陳聞時沒來得及解釋，但很快白落安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四周此起彼伏小聲的驚呼，接著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白落安依稀捕捉到幾個“中學”“車禍”的字眼。

手機彈窗彈出新消息，白落安掃了一眼，寧城中學主校區發生一起車禍，兩輛小車失控衝進學校大門，此時正值晚自習放學的時間，人員集，現場發生嚴重傷。

陳家的醫院是現場最近的醫療機構，被市局統一征調，醫護人員正急趕往現場。

新聞照片即便是打了厚厚的馬賽克也能到現場的慘烈，人群裏傳出，看到新聞的人裏有親友的孩子在這所學校就讀，轉眼間山上的停車場車空了四分之一。

山路上亮起一串長長的燈。

最初的慌過去，不相幹的陌生人心緒歸於平靜。

每秒鍾都有悲劇發生，但悲劇的這一秒對他人來說也可能是幸福達到的峰值時刻。

快樂和悲傷永遠共生共存於每一個時分。

霍泠坐下那一刻開始，視線就落在和陳聞時和白落安截然相反的方向。他什麽都沒想，或許也想了，但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這一角沒有亮燈，黑暗是最好的遮蔽，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了。

一定是難看的，扭曲又醜陋。

陳聞時離開的時候他恰好看到，沒過多久也知道了緣由。

算著時間，霍泠給陳聞時打了電話，陳聞時果然開口讓他來輝明山接白落安。

霍泠等了半個小時之後才起向白落安的方向走去，沒在位置上，環視一圈，霍泠在最遠的角落發現了。

靠著外圍的欄桿，眺無邊夜，指尖亮著一猩紅。

霍泠走過去，黑夜給了他勇氣：“聞時讓我來接你。”

白落安聞聲回頭，把煙咬進裏。

“哇——”“流星雨來了！”

這時四周響起一片歡呼聲，兩人一起抬頭，一道流星拖拽著細長的尾從天際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