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小公子的安危
一是天氣轉冷,燕國在易水東,冬季天寒地凍,不利於作戰。相比燕國,齊國要溫暖得多。打齊國,天時之道。
二是自從進攻魏國,從鹹向東,便開始修築雍國道。道路寬十丈,穿過原魏國境。用黃土、生石灰和砂漿混合的三合土,人工一夯一夯製而。寬敞筆直平坦,直達齊國邊境。打齊國,地利之順。
三是如今雍國軍隊收編了二十多萬魏軍,而魏軍曾數次突破齊國防線,從黃河北繞道回到信陵。他們悉齊國邊境況,善於同齊軍作戰。打齊國,人和之便。
天時地利人和,不先打齊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臣附議”的聲音響徹朝堂,國君趙政緩緩點頭。
李通古頓時鬆了一口氣。
要打齊國,不打敗齊國,還要屠盡齊國王室的每一個人。讓薑禾六親無靠,沒有母國撐腰,想要治,就能容易些。
打齊國,最好讓那些被收編的魏軍去。這樣損耗掉那些兵馬,薑禾在軍中就沒有了追隨者。徹底除掉,也容易很多。
打齊國,薑禾必然不肯坐以待斃。那就方便他從齊國找到對方通敵的證據。書信也好信也好,都能把薑禾徹底打倒、永無翻可能。
李通古希能死薑禾,如果不能,廢後也可以。
無論如何,他不能忍國君背後有一個人,左右著雍國國策,牝司晨把握雍國大權。
這一
點,許多朝臣同李通古不謀而合。
若不是有人開口反駁,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雍國如今宰相之位空缺,史大夫馮劫,便是百之首。
隻見他高舉笏板出列,跪下叩頭道:“微臣以為,應該先打燕國。”
李通古麵微寒向馮劫看去,不明白他最近為何總找自己麻煩。
而且馮劫以前不是也常常與薑禾不和嗎?
是什麽時候被收買的?
“哦?”雍國國君眼神微亮,蹙眉道,“卻是為何?”
馮劫道:“微臣的理由很簡單。微臣查出,當年趙國公主趙遇雪指示刺客刺殺陛下,那刺客雖然是魏忌門客,卻是燕國人。”
原來如此。
“想必那時燕國已覺亡齒寒,便派刺客先潛魏國說魏忌。見魏忌不為所,才投在趙遇雪門下。”
刺客雖然失敗,卻殺了不雍國兵將。
“我大雍禮儀之邦,”馮劫侃侃而談道,“敬我者我恒敬之,可犯我者,雖遠必誅。如今燕王喜沾沾自喜,以為我大雍忌憚他居於東北邊陲,可高枕無憂。殺我將士,卻洋洋得意。這樣的事,先祖不可忍,將士不可忍,國君您,可忍嗎?”
國君可忍嗎?
這話有些僭越了。
日常都是馮劫駁斥別人僭越,如今他自己,倒是明知故犯嘛。
大臣們左看右看,才發現朝堂上的史竟然集啞了一般。
“大膽!”到最後,還是李通古忍不住道,“陛下雄韜偉略,豈是為人臣子
敢質疑的嗎?”
“微臣不是質疑陛下,”馮劫立刻轉頭看向李通古道,“微臣隻是擔心陛下被人誤導。”
“馮史不妨說明白些。”
“李廷尉敢說自己沒有私心?是不是因為齊國公子在時,曾與廷尉惡。廷尉是公報私仇吧?”
“馮史你口噴人!”
“李廷尉你黑白不分!”
……
很快,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各有擁躉,在朝堂高聲辯論起來。
趙政抬手示意李溫舟奉茶,他的茶仍舊是燒開的白水而已。
楚地水甜,但趙政還是喜歡喝鹹的水。
一麵喝,一麵認真地看朝堂辯議,一麵想今日才歸家,不知阿禾在做什麽。
月是故鄉明,水是故鄉甘。
難為阿禾了。
薑禾正在試圖跟趙謙絡起來。
昨晚趙政和薑禾回來時,趙謙已經睡下了。不忍心吵醒孩子,隻點著一盞芒微弱的燈,去看過孩子的容。
趙謙睡得很安穩,懷裏抱著宗郡送給他的風車。
今日早飯未吃,薑禾就迫不及待想看孩子。
“小公子,快喚母後。”采菱牽著趙謙的手過來,哄著他。
趙謙抬頭看到薑禾的臉,一雙眼睛眨了眨,出疑不解的神。
很快挪小短,鑽到采菱後去了。
半年多沒有見,的確是太久了。
薑禾走時,他還不足一歲。
那麽小的孩子離開了母親,必然是忐忑不安又難過的。但他不懂得說,他隻是更依賴父親了。可父親也常常很忙,他便隻能
自己玩,自己學著走路,學著說話。
後來父親也出門打仗了。
他雖然年紀小,不知道自己正經曆怎樣的明槍暗箭,但是被困在止宮不準出去的孩子,應該會對這個世界懵懂不解吧。
慢慢地,母親的影就在腦海裏淡去。隻覺得心中空了一塊,卻又不知道是什麽。
真是讓人心疼。
薑禾眼眶微熱,在趙謙麵前半跪下來,對他張開手臂。
阿謙長高了不,看起來也很茁壯。穿著青的短袍,臉蛋胖乎乎,讓人想一把。
“阿謙來,母親抱抱。”
趙謙依舊沒有。
采菱連忙向旁邊躲,可趙謙扯著采菱的服,不肯鬆手。采菱急得都要哭了,一聲聲催他到薑禾那邊去,反而讓他更加慌。
最後趙謙幹脆拔就跑,邁著步子,小臉憋得通紅,氣呼呼地往寢殿方向去。
“采菱壞!”他這麽說著。
“是奴婢沒有帶好。”
采菱哭著跪下來。
“你帶得很好啊。”薑禾收回胳膊,起道,“宗管事說你教他要有防人之心,如今本宮剛回來,他看著像是陌生人,這麽防著,不正說明你教得好嗎?”
“可奴婢也教公子要記得娘親,奴婢還給他講娘親長什麽樣子。”采菱滿臉愧。
“你跟他怎麽講?”
“奴婢說,公子的娘親長得很漂亮很漂亮,兩隻眼睛漂亮,一個鼻子漂亮,漂亮,臉蛋也漂亮……總之就是漂亮。你要是見到了,一定要喊娘
親,要喊母後。”
這算是哪門子長相特點?
薑禾笑了道:“罷了。你先去帶他玩,晌午前不要給他吃東西。”
采菱應諾退下。
薑禾又道:“不要悶在止宮,出去玩吧。”
說起來,為這孩子做的,實在太了。
薑禾心中滿是愧疚。
想要做一個好母親,卻放不下畢生想要實現的夢想。
孩子那麽小,就被丟在家中,一別半年多。
錯過了阿謙一歲的生辰宴,錯過了他長出第五顆牙齒,錯過了他的許多笑容,許多夢囈,許多撒和哭鬧。
別的孩子摔倒了有母親安,這孩子隻能自己抹淚。
宮婢侍再多,也不及母親的懷抱。
薑禾走進小廚房,紮上襻膊,束上圍,給孩子做午飯。
他年紀小,牙齒,不能吃太的食。
太的也不行,鍛煉不了咬力。
薑禾做清燉羊排,把老鴨煮到爛熬粥,用山楂切碎做開胃餅,最後洗淨兩個蘿卜,雕刻出一隻老虎,一隻鷹。
老虎抬爪撲鷹,雄鷹展翅逃走,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些做好,薑禾出門喚阿謙回來吃飯。
趙謙正由采菱帶著撲蝴蝶。
周圍跟著數十名郎中令軍。
宗郡沒有陪著,他站在不遠看著四周,似乎在警惕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薑禾心中,忍不住對宗郡揮了揮手。
看來他平時就是這麽看護阿謙的。
隻有這麽看著,才能在明,也安然無恙。
宗郡過來施禮,同薑禾講
了近些日子的事。
“辛苦你。”薑禾由衷道。
“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宗郡這麽答著,便見阿謙已經跑過來抱住宗郡的。
他跑得有些搖晃,開心道:“阿翁……蝶!”
宗郡跪下來,看他網兜裏撲到的蝴蝶,跟著笑了道:“小公子真厲害!該回家吃飯了,公子的娘親親自做了飯,小公子快去嚐嚐。”
沒有說王後,也沒有說母親,娘親這兩個字,倒是很親切。
趙謙看著薑禾,雖然比早晨那時神自然些,但還是別過頭去,小手攥著角,沒有說話。
薑禾主上前牽住他的手道:“走吧。你不信我,還不信你阿翁嗎?”
小胖手在手心裏了,沒有掙。
等走進止宮,薑禾為他淨手,他的雙眼撲閃撲閃地打量薑禾,也沒有躲開。
直到看見桌子上的小老虎,趙謙起來:“狗!”
薑禾臉一黑,解釋道:“是老虎。”
“小公子可沒有見過老虎。”走到殿門口的宗郡笑了,“上次公子看到畫冊上的狗,認識了狗。”
“宗管事,”薑禾立刻道,“你得去捉一隻老虎,讓他認一認。本宮做的是老虎,怎麽是狗呢?”
宗郡苦著一張臉道:“殿下這不是難為奴婢嗎?”
薑禾正要再說,卻聽到“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是趙謙咬掉了老虎頭。
似乎覺得自己獲得了巨大的功,他一麵因為蘿卜的酸辣瞇起眼睛,一麵口水直流地
笑了。
“還要……”
一餐吃完,趙謙意猶未盡。
“吃多了要肚脹。你吃完了,娘親可沒有了。”
薑禾雖然這麽說,還是給他遞過去一片山楂小餅。
趙謙拿在手裏,卻又遞回給薑禾。
“娘親吃。”
他抿著紅的,笑得有些拘束。但他臉上,已經褪去了初見時的陌生。滿心滿意,都是信任和乖巧。
薑禾走到他麵前,把他抱在懷裏。
“阿謙,娘好想你。”
的聲音有些沙啞,覺到一隻小手拍在背上。
“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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