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危機四伏
突然有人示好,采菱有些懵懵的。
剛還因為眾人的誤解和猜測崩潰大哭,立刻便有人笑臉迎上來,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袖中冰冷的匕首,把采菱迅速從紛的緒中離。
曾經有個很好的大人告訴過,人心難測,突然對你好的,有時候比一直對你差的,更可怕。
那麽更可怕的,是眼前這個滿臉堆笑的侍嗎?
采菱的手向後背過去,沒有接包袱。
“真是多謝你,”含笑道,“但是總管大人說,小公子用的玩的,都要過他的手。煩請趙管事先給李總管送過去,等他看了,奴婢再去拿。”
這話像是接又像是拒絕,語氣裏充滿了激。
趙高臉上仍含著笑意,點頭道:“還是姐姐思慮周全,是奴婢糊塗了。”
采菱從袖中掏出一串錢幣塞進他手裏:“趙管事買酒喝。”
趙高更是眉開眼笑,推辭幾下接住,便轉離開。
待他走到止宮外,四無人之時,臉上罩著的那層笑意忽然便消失無蹤。
像是摘掉了一層麵。
下意識地,趙高看了看包袱裏的玩。
這些玩怎麽是一串錢幣能買到的?
特別是,上麵塗的那些毒藥,更是價值連城買都沒買。
從他在楚國時被挑選為侍,到如今已過去好些年。這些毒藥一直被他帶在上。
以前有宗郡,不能用。現在要用,竟還被人阻攔。
罷了,再想別的辦
法下手吧。
如今國君和王後都不在宮中,正是好時機。
最近很順利,聽說就連太後,都開始懷疑趙謙的統了。
不遠,駐守止宮大門的衛尉軍,視線從趙高上緩緩收回。
一名侍來送東西給小公子,似乎沒有必要稟報給副統領大人。
畢竟副統領大人那個人,又軸又獨斷專行。
今日在城營督戰的趙政並未與王翦對弈。
他在窗前負手而立,看著外麵列隊而過的士兵,雖未開口,周散發的震怒卻已經讓殿兩名將軍不由得肅立不。
那些關於小公子趙謙世的風言風語,終於傳進伐楚大營。
王翦悄悄打量著趙政的神,好似暴風雨前等待雷擊的大樹。
好在,國君自己消化了憤怒。
當趙政開口說話,聲音雖無平時溫和,卻隻是清冷罷了。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趙政道。
王翦立刻上前施禮道:“微臣想,或許是趁陛下不在京都,想要對王後不利。”
“不隻王後,”趙政搖頭道,“還有趙謙。”
沒有把趙謙帶來戰場,是憐惜他剛滿一歲年紀太小。
卻沒想到,繁華安寧的京都,竟然比流漂杵的戰場,還要可怕。
趙政猶豫著。
他很想回到京都去,去保護兒子,也去揪出那個散布謠言的人。
但他是雍國的國君。
如今戰事正到要之,他走了,勢必引起軍心渙散。
而那個小小的孩,隻能暫時失去父母的庇護了。
這是為
王族的不得已,也是統帶給他的使命。
趙政邁步走到幾案前,鋪開布帛擬詔。
第一道詔書給蘇渝。
第二道,寫給薑禾。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蘇渝仍是趙政最信任的人之一。
而薑禾如今已經到達楚國境。
是時候,用三十萬魏軍作餌,把楚軍引甕中了。
雍國京都,因為陳南星走信件,被罰降職為普通衛尉軍的蘇渝,正在同人爭吵。
事實上,他沒有吵,他隻是打。
幾個拳頭打過去,把那名衛尉軍打得滿地找牙流不止。
“蘇兄何故如此?”那人雖然被打,卻忌憚蘇渝曾經是國君的心腹,爭辯道,“卑職不過是說了幾句閑話罷了。”
“宮中之事,也是你能議論的閑話嗎?”
蘇渝猶不解氣,見四周無人,便厲聲斥責道:“你給我記住,管不住的,終會有人讓他不能說話。”
那名衛尉軍捂住臉點頭,忍不住道:“我隻是私下裏……”
“沒有‘私下’二字,”蘇渝道,“經曆過這麽多事,你該明白京都暗流洶湧,該長點心了。”
衛尉軍這才閉,有些驚惶地向四周看看。
好在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蘇渝轉,提起剛剛倒幹淨的糞桶,往衛尉軍府衙走去。
他如今的職務,便是清理府衙的糞坑。
雖然職務低微,更有些像刻意的辱,但蘇渝仍然做得很認真。
把糞桶放回原位,蘇渝遇到剛剛巡察回來的衛尉軍副統領方嚴。方嚴
看蘇渝一眼,似乎便已經聞到他上的氣味,抬手示意他走遠點:“把後院的茅廁也清理幹淨!”
一麵搖頭,一麵歎氣地,方嚴越過蘇渝離開。
他後跟著一群人,耀武揚威地過去了。
方嚴曾以為王後把蘇渝從城外驛站請回來,蘇渝早晚會再次發跡。
哪知道他會縱容下屬犯下大錯。
如今王後說不定也會被廢,再也不用對蘇渝看重了。
不過方嚴剛剛在府衙坐定,一杯茶還未送到嚨裏,便見有人登門。
是侍總管李溫舟。
他手裏還捧著一道詔書。
方嚴的眼睛亮起來。
詔書!
國君遠在楚國戰場,此時擬定詔書,必然事關人事調任免。他做副統領已經很久,是時候升任統領了。
可李溫舟看著跪地接旨的方嚴,垂聲道:“蘇渝在嗎?”
蘇渝?挑糞的也有資格跪地迎詔嗎?
方嚴隻得把蘇渝喊回來。
蘇渝跪在方嚴邊,有些張地看著李溫舟。
他希自己能一直在軍中效命。就算是挑糞,也是為國家做事。
李溫舟目恭敬展開詔書。
“雍王詔曰:孤在軍中,率六十萬雍軍橫掃楚國,令敵聞風喪膽退守壽春。然孤聞京都,朝臣不思清政、軍將怠於安,賊人猖獗、百姓不寧、世風汙穢,孤心甚痛。今令衛尉軍蘇渝任統領一職,奉命守護王宮,清查逆賊、整肅軍紀;協同史大夫馮劫澄清玉宇、滌乾坤。若有敢不遵上命者,可便宜
行事、格殺勿論。”
方嚴怔在原地。
他似乎聽明白了,又似乎沒有明白。
怎麽就朝臣、軍將、世風不好,令陛下心痛了?他做錯了什麽?
蘇渝也怔在原地。
所以,他前一刻還在挑糞,這一刻就被委以重任了?
陛下心痛的,是京都關於王後的流言嗎?他正想要查,沒想到陛下就送給他一把刀。
“蘇統領,接旨吧。”
李溫舟抬起手臂,蘇渝重重叩頭,把聖旨取回。
“蘇統領。”方嚴對他施禮道,“恭賀統領。接下來怎麽做,還請統領大人示下。”
“不急,”蘇渝起道,“後院的茅廁還沒有清幹淨,我先忙完那個吧。”
“別呀!”方嚴抓住蘇渝的胳膊,他自己連忙出去了,“卑職去清,卑職去了哈。”
一溜煙地跑不見了。
李溫舟看一眼方嚴的背影,肅然收回目,對蘇渝道:“勞煩統領大人了。”
蘇渝神凝重地點頭。
他們都知道,看似隻是流言而已,事實上,京都的問題很嚴重。
這裏不有楚國的探子。
很有可能,還有一個與王後為敵的人藏在雍國朝廷。
他必然位高權重,必然能左右朝局。
京都荒郊野嶺,有一個人跋涉而來,把一壺濁酒傾倒在地上。
此人正是廷尉李通古。
“五年了。”他有些憾道,“五年來我看似做了許多事,又看似什麽都沒有做。”
四周蟲鳴聲聲,像在回應他的話語。
李通古給自己斟酒,一飲
而盡。
“無論如何,謝您那時的提攜。後來我在置韋氏族人時,特地放走了小姐,不知你看到了沒?”
應該看到了吧,畢竟韋南絮已死。
死了的人,應該會團聚的。
李通古丟掉酒杯,看著遠起伏的山巒,心中鬱結。
“當初說好了,總有一日,您為宰相,我為史。這大雍的朝廷,便是你我的天下。”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搖頭道:“但是趙政,卻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容易掌控。”
事實上,韋彰德死後,李通古已經不敢妄想掌控趙政了。
但他也不容許別人掌控。
特別是,當那個人是人。
李通古轉過,趟過沒腰深的荒草,向道上走去。
敗在此一舉。
他來祭奠,是為了在做那件事時,得到韋彰德的護佑。
薑禾在營中,也收到了趙政的詔書。
他沒有寫信,而是擬詔,可見他不容自己反駁。
果然,他要用魏軍做前鋒,做餌,做最先被吃掉的蟬。
薑禾秀眉微蹙,把詔書折疊收好。
營帳外,芒卯正在忙碌。
他並不知道,天火將要降臨,要把一切燒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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