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已經斷了
薑玉衡怎麽死的,說起來也很簡單。
是被雍國公子長安君趙蛟派刺客殺死的,為的倒不是阻止齊雍聯姻,而是挑起齊國和雍國的戰爭,伺機上位。
但這件事齊國使團想必已經複命,王後理應知曉。
那如今再問,是懷疑嗎?
畢竟在王後看來,薑玉衡死亡的最大益者,是。
薑玉衡死後,雍國國君趙政為了找到破壞齊雍聯姻的細,把薑禾娶進王宮。這之後齊國使團聽從薑賁的建議,順水推舟懇求齊王把薑禾晉封為公主。
雖然這個公主隻是頭銜而已,但在眾人眼中,已經得到了莫大的好。
不管王後怎麽想,薑玉衡已經死了,薑禾也並不想做誰的替罪羊。
“稟娘娘,”薑禾施禮道,“璿璣公主被刺客刺殺而死。”
“是嗎?”王後抬手摘下一朵桃花,慢慢在手中團,聲音冷漠清冷,“可是為什麽有人告訴我說,玉衡死時你在現場呢?”
薑禾心神微驚抬頭,正看到王後寒氣森然的眼。
薑玉衡遇刺時,的確是提著刀追出去的。但這件事隻有刺客和趙政知道,刺客被趙蛟毒殺滅口,趙蛟也已經死了,還有誰會知道?
王後揚手丟來一封信。
薑禾撿起打開,看到信的第一句:“韋氏南絮拜齊國王後萬安……”
韋南絮。
還沒有死嗎?
韋南絮在信中,說好心提醒齊國王後,回到齊國的薑禾人麵心
險狡詐。說據父親的調查,薑玉衡遇刺是薑禾同刺客串通好的,目的就是為了代替薑玉衡嫁雍國王室。
這真是好大一盆髒水。
王後眼微抬注視著薑禾的臉,想要從那上麵找到心虛和害怕。
但很快失了,薑禾神從容,上前幾步把信還給,點頭道:“韋南絮說的不錯,公主殿下遇刺時,我的確在。”
“你這是招認了,來人——”
“且慢,”薑禾開口打斷,神態鎮定道,“可王後有沒有想過,若我的目的是嫁雍國王室,又為何會在九嵕山祭典時離開呢?”
“那是雍王不要你了。”
“是嗎?”薑禾瞇眼微笑,雖然有些疲倦,可一雙眼睛燦若星辰,“等公子醒了,王後去問一問當時的景,就知曉了。”
王後麵狐疑抿不語,可又覺得這樣走了,未免饒了薑禾。
或許是為母親的直覺,總覺得薑玉衡的死,跟薑禾不了關係。
想了想,王後抬手道:“即便是這樣,本宮也要搜一搜你這宅院,看看有沒有什麽危害到我大齊的東西。”
齊國王後率眾離去後,薑禾的宅院得猶如遭了劫。
然而因為薑賁轉好,的心並沒有很差。
薑禾站在院子裏,看小丫頭把被刨出的桃樹重新栽回去,揮揮手道:“已經斷了,不用栽了。”
話音剛落,心中如落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已經斷了……就如同一樣。
薑禾搖了搖頭,又喚宗郡。
宗郡氣得臉紅,懷裏抱著一斛了一多半的珍珠,哭喪著臉。
“怎麽了?”薑禾道,“這次劫後重生,該高興。”
薑禾很慶幸那些刺客沒能傷害宗郡。
“殿下,”宗郡忍不住垂頭道,“那些衛軍說是翻找,其實順走咱們不東西。你看這斛珍珠,隻剩下這麽多了。”
說到珍珠,薑禾立刻道:“本宮的金子呢?”
“金子都在。”宗郡連忙道,“金子沒藏在咱們府裏。”
薑禾鬆了口氣。
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不能沒有錢。
宗郡極心疼地看著珍珠,抱怨道:“奴婢看齊國住著也不安穩啊,還不如走了。”
走嗎?
到哪裏去?
回來是為了安葬父親,是為了守孝,也想為齊國做些事。
可發現,當你的份地位低微,當你的資格不夠跟權力巔峰的那個人說話,一切都是徒勞。
“那些刺客,有消息嗎?”薑禾問。
“是宰相田兜的門客,”宗郡回答道,“那人是楚國的細。齊王震怒,把他殺掉,田兜也因此獲罪,被削去相職。”
原來是羋負芻做的,倒可惜了田兜被連累。
薑禾頷首,看著一地掉落的桃花,問道:“有雍國的消息嗎?”
雍國,有和父親共同的期待。
“雍國已經發兵伐韓。”宗郡回答,“不日便可勝利。”
是嗎?
薑禾麵有憂慮。
雖然韓國羸弱,但雍國這次也屬實冒險。
“宗郡,”的目
突然從碾泥土的花瓣上移開,果斷道,“又要差你去花錢了。”
為了避免魏國被雍國拿來開刀,這次魏忌反其道而行之,沒有集結兵力準備對抗雍國,而是派出了不門客。
他的門客裏,不乏楚國人。
這些人三五群,進燕國趙國的國都。穿燕趙的服飾,卻說楚國話,假裝掩蓋行跡,卻又故意被人發覺是楚國人。
很快,燕趙兩國便認定這些都是楚國派來的探子,開始懷疑楚國的誠意。
與此同時,被羋負芻派往燕趙兩國傳達伐雍計策的令兵,路過魏國時,被魏忌捉住,盡數殺掉。
魏忌另外派人裝扮楚國的令兵,帶信前往燕趙,命他們先一步伐雍。
這等同於讓他們作馬前卒。
燕趙更為膽怯,逡巡而不敢進。
另一邊,羋負芻沒有得到令兵的消息。雖然先前已知燕趙兩國同意合作伐雍,但派去北邊的兵馬,速度還是慢了不。
魏忌也沒有對韓國見死不救。
這次雍國出征,國君趙政沒有來,帶兵的是年將軍蒙恬。
魏忌相信雍國最大的問題是糧草不足,想要快進快出。他讓韓安一方麵且戰且退把蒙恬引進來,一麵派出魏國兵馬襲,準備燒掉蒙恬大軍的糧草。
沒了糧食,你們著打嗎?
隻要雍軍知難而退,魏韓兩國便安全了。
雍國國都鹹,一道道邸報快馬而來,即便是夜晚,斥候騎馬越過大街的馬蹄聲,也接連不斷響
起。
捷報,捷報!
年將軍已經一戰名銳不可當,除非他倨傲冒進,否則韓國已在囊中。
星夜微風,趙政披而起,緩緩踱步。
止宮的正殿還沒有修好,他住在偏殿,距離那棵薑禾常常坐在旁邊讀信的桂花樹,很近。
趙政走過去,在臺階上坐下。
從這裏略微偏頭向前看,便是齊國的方向。
那裏的天正在變亮,雲的邊緣有薄薄的暖蔓延。
不知道,起來梳洗了沒有。
趙政想起眼中的狡黠,充滿挑釁地輕抿的,的堅和倔強,跪坐在大雪中,遲遲不肯起的樣子。
他的手下意識按住另一隻手的手腕,那裏淺淺綿延開的疤痕,是留下的印記。
不知道,心有沒有好一點。
是不是想要得到,隻能迅速橫掃六合,把天下收囊中呢?
夢……
知道自己在做夢,但無法蘇醒。
夢中躺在床上,手腳被捆綁。邊的男人俯下看,帶著時而清冷時而奚落的笑意。
“趙政。”
喚他的名字。
薑禾先是拒絕,接著又忍不住回應。
在要的關頭,薑禾卻忽然看到了一個人。
韋南絮。
著趙政的後背抱著他,眼中流刺目的妒意。
薑禾突然想起韋南絮寫給王後的信。
韋南絮知道的,是趙政告訴的嗎?
薑禾一把推開趙政起,想要逃走。
可轉過去,卻看到他們的床立在高高的雲端,而雲端下的地麵,堆滿了
死亡將士的。
在令人骨悚然的恐懼中,薑禾猛然驚醒起。
劇烈地咳嗽著,扶著床榻的邊緣幹嘔。
“殿下,你怎麽了?”
小丫頭采菱聽到靜奔進來,又連忙跑出去取水。
路上遇到在院子裏溜達的宗郡。
“殿下嘔吐了,快去請大夫。”采菱連忙道。
宗郡大驚失立刻跑出去,走了一半又停腳,下意識袖中的撥浪鼓。
應該不會,分開好幾個月了,怎麽會懷孕呢。
那是真的病了!
他這才慌了。
大夫說薑禾的沒有大礙,隻是春季心脈不定,或許是因為氣溫升高,近日又太過勞累的緣故。
薑禾也覺得自己沒有事,隻是閑暇時候想起那場夢,總是忍不住懊惱。
應該是沉著應對變不驚的人,不該被那些糟糟的思緒影響。
怎麽會想起他,怎麽又是那樣的夢呢?
薑禾搖著頭,終於在三月中旬,聽到了讓徹底冷靜下來的消息。
蒙恬深韓國的部隊被截斷,後方大營被襲,糧草被一場大火燒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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