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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顏色好》 第59頁

但每一次, 鶴葶藶都會巧妙地避過去。聽江聘的話,聽老夫人的話,哪里也不去。

端午節的宮宴上,再一次婉拒了。以腹中孩子不穩,要安心在床上養胎的借口。

新皇看著那個特意為而打造,卻沒一次派上用場的椅子,眼中意味不明。

他的心思,從來不會藏著掖著。永遠都是那麼囂張。不管倫理綱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孤近日,喜歡上一子,是在座某一位家中的婦人。”他的眼睛掃過底下的各位臣子命婦。毓珠后面的臉,神不明。

“雖是有孕,但孤并不介意。若嫁孤為妃,孤定會待那孩兒如親生骨。”

新皇說得頗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自己是個至至圣之人。不管底下一片的敢怒不敢言。

老夫人在座,看著案上在杯中漾的酒水,心都涼了半截。

新皇的話,別人不懂,懂。

高位那人抿了口酒,繼續說,“在座各位回去細想想該怎麼做才好,別得孤…做一些不好的事。”

那一晚,出去的人,臉全是白的。

第二日一大早,新皇便就派了個小太監去了將軍府送東西。說是賞給他們的,讓他們歡度佳節。

新皇特意囑咐了,要他們闔家都來觀看。一個也不許

那個小太監拉著細長尖利的聲音讓他們看著,青白得有些滲人的手指住了那個匣子的暗扣。

打開,是一只已經奄奄一息的老鼠。

看著那幾只還在掙扎著的小爪兒,暖暖微風中,鶴葶藶只覺得從頭到腳,心兒的涼。

新皇的意思,猜的出。

你輩如鼠,被孤玩弄于鼓掌之間。

江夫人的臉同樣青白。老夫人和將軍對視一眼,強撐著笑意,給賞,道謝,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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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葶藶攥了手中的帕子,慢慢往院子里走。

知道…是時候離開上京了。

或者說,是時候…逃了。

新皇派了重兵,明里暗里將將軍府圍得嚴嚴實實,連只鳥兒都飛不出。不過還好,早年建府時,在東南角的古井中通了一條地道。

能直接通往城外。

馮提督在外接應他們,這場逃亡,很險,卻不難。

早在一月之前,云天侯便就辭了爵位,舉家離京。他是個有遠見的人,知曉上京是個富貴地,卻也是個沼澤地。

一不小心就會將人陷進去,碎骨,再難

所以他選擇避開,遠遠地避開。舍棄那些虛罔的榮華,去南邊的無所謂哪座小城里,過著悠閑避世的日子。

可以在農忙的時候,種種田,打打漁。也還可以在無事的時候,擺個私塾,教教書,念念字。

日子雖然不及以往奢華,有些苦累。但好歹安心。

蘭自然是不愿的,云天侯這次沒有由著,甚至手打了。他是真的去意已絕。

不得不說,他是個通人。懂得進退,才能明哲保

這些是云天侯和傅姨娘寫在信上給鶴葶藶的。他們惦念和腹中的孩子,洋洋灑灑寫了十幾頁紙。

兩人流執筆。清秀些的是傅姨娘的字,大氣些的,是云天侯的。

至此一別,余生可能再無相見之日。葶葶要安好。

看著最后的這句話,鶴葶藶險些哭出聲。把淚咽回去,提筆回信。

安好。勿念。

直到最后他們離開,不知往哪個方向去了,鶴葶藶還是沒能再見上他們一面。

憾嗎?憾的。

不過也無礙。他們好,這比什麼都重要。

臨走前,傅姨娘給拿了包栗子來。用糖炒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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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好了仁兒后蘸著糖吃,簡直人間味。

江聘不吃糖,但吃糖炒栗子。鶴葶藶剝了三個放進里,嚼著嚼著,忽的就覺得沒了味道。

要是他在對面,那就好了。

偶爾吃到了一個壞子兒,他會皺起臉夸張地喊苦。只為了湊到里,去嘗一口舌尖上的蜂

江聘得了便宜還賣乖,看著姑娘紅的臉,笑嘻嘻。

“葶寶口中的糖,格外甜。”

格外甜啊…鶴葶藶招呼粟米把栗子收起來,裝進油紙包里。那便就等著你回來吧,咱們一塊兒吃。

我剝給你,再用舌尖度給你我口中的

只是阿聘呀,栗子不放的,你得…快點回來。

決定走前的那一晚,鶴葶藶抱著那只已經長得碩了的兔子,繞著墻一圈圈地走。

這個院子里,每一都有他們的回憶。

可是,卻是不得不離開了。

穿著羅,手里拿了把小紗扇。慢悠悠地走啊走,視線無論停在哪里,都舍不得移開。

紗扇是江聘送的。有一日,他惹了生氣,怎麼樣都哄不好。

他著急,便就帶著阿三去了洗云齋,把那里所有的扇子都給裝了回來,想要逗笑一笑。

洗云齋的扇子,每一把都值百八十兩的銀子。他也算是…一擲千金了。

只為博得人一笑。

即便已經過得太久。久到已經忘記洗云齋的房檐兒上掛了幾只鈴鐺,它的大門是朝南還是朝北?

可鶴葶藶一想起這事兒,還是止不住地笑。

的傻阿聘。

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比一般同月份的婦人要大的多。大夫說懷的是雙生子。

兩個孩子呀。多好。

要是讓那個潑猴兒知曉了,定是會得意忘形得尾都快要翹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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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小爺多能干!一舉得倆,一箭雙雕,就問你服氣不服氣?”

鶴葶藶靠在粟米的肩上,又要笑起來。可又笑不出來。

想給他寄信,分這個喜悅。可是…寄不出去。

很久沒收到他的信了…很久了吧。

最后一封,是他的書。字跡凌得不像樣子,每一道筆畫都像鈍刀子一樣剜著的心。

他寫,不負卿卿。

用他的寫的四個字啊…傻阿聘。

前線已經什麼消息都傳不回來了。只知道桐城之戰,慘烈無比。

,染紅了沙漠。

鶴葶藶肚子,不去想那些。很乖,很久都不哭了。

阿聘不在,會是一個堅強的母親和妻子。無比堅強。

可是如果阿聘在…還是愿意做他羽翼下的那只小鳥兒。會睜著溫的眼睛看他,給他回家后的溫暖,等他來哺喂。

至于外面的風言風語…聽了只是氣得想要砸桌子,旁的一點兒都不信。

永遠堅信,那個男人一定會回來的。會摟著,將下枕在的肩窩兒里,甜甜地喚葶寶。

“我的好葶寶兒。”

粟米催,說他們該走了。將軍和老夫人已經到了,不能再耽擱了。

去哪里呢?一路向西。

到哪里呢?不知…

鶴葶藶點頭,隨走出院門。

后,是繁花似錦。可惜,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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