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城下著蒙蒙小雨。

南城機場里，人來人往，過客匆匆。

嚴老和杜管家親自將喬予送進機場大廳里。

“喬予，一路平安。”

“到了梅奧診所，給我們打個電話報平安。”

喬予點頭，“好，嚴老，杜叔，你們……好好保重。”

嚴老擺擺手，“不早了，進去吧。”

喬予抓著機票和護照，朝海外口走。

這邊，喬予剛進去。

薄寒時和徐正也進了機場大廳，不過他們的方向是朝國值機口，飛帝都。

正準備進候機室時，喬予轉看了一眼。

在國活了二十四年，忽然要離開這片土地，心多會有不安和失落。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這一去，更是不知道何時是歸期。

眷念的看了最后一眼。

與此同時，正準備進VIP候機室的薄寒時，下意識頓住了步伐。

他回眸去看。

幾乎是同一瞬間，喬予轉進了海外值機口。

剎那，人澎湃，無數人頭躥，影錯，很快，彼此淹沒在人海之中。

再也不見蹤影。

薄寒時朝機場左邊走。

喬予往機場右邊走。

南轅北轍。

……

飛機起飛前。

薄寒時坐在商務艙，打開了那部老舊的黑手機。

點開圖庫，全是喬予的照片。

他們時，總喜歡拿他的手機自拍。

他們的合照也很多。

不過多數時候，他都在專注工作，坐在他旁邊拿著他的手機，拍了屬于他們之間的，無數個瞬間。

飛機要起飛了。

薄寒時關掉了手機。

他從不信佛，卻甘愿跪在佛前，迷信一回。

他也知道可能不在了，但這不妨礙，他繼續等。

相思還小，不該陪他一起沉迷在過去，守在漫無邊際的等待里逐漸消沉。

他會繼續尋下去，但他，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他會履行喬予的言，

養相思長大，給相思足夠的父，讓相思平安順遂。

至于他……

他不會再有什麼新生活。

重新開始，這四個字對他來說，奢侈到是一種妄想。

沒了喬予，他連生活都沒了，還要怎麼重新開始生活啊。

空姐推著各種飲料過來，“先生，您想喝點什麼？”

“水就行。”

空姐倒了杯水，正準備遞給薄寒時。

卻忽然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先生……您怎麼了？”

薄寒時攥了那只微的手，啞聲道：“我沒事。”

最近，碳酸鋰片吃多了，出現了手抖癥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

喬予登上一個賬號。

點開了一個私視頻。

視頻里，是六年前，薄寒時幫慶生的畫面。

那一晚，他們對彼此許下一生的誓言，熾熱到將彼此燃燒。

薄寒時一向高冷斂，不會什麼甜言語。

他只說過一句話。

他說：“我所有的不冷靜，不理智，無法克制，都是因一個人而已。”

彼時的喬予，笑著故意問，“那人是誰？”

當時的薄寒時，黑眸深邃的垂眸看著。

一字一句的鄭重道：“一個喬予的人，我的予予。”

遇見喬予之前，他冷靜理智。

遇到喬予之后，喬予是他所有的不冷靜、不理智、不克制。

野蠻，連他這樣死板的人，也能被吞沒。

那時，他眼底，深暗涌。

像是要那樣看著，看到地老天荒。

喬予看著那老視頻一邊笑，一邊流淚。

可手指的作，卻決絕至極。

終于，點了刪除鍵。

六年了，那種想要忘記又不舍得忘記的擰緒，該丟掉了。

“小姐，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關掉手機哦。”

“好。”

喬予退出了那個賬號，注銷。

關掉了手機。

——薄寒時，我終于，舍得忘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