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和五歲都太小了,很難知道什麽,夏樾讓人先將他們抱走。
這麽大的孩子,家中突遭變故,爹娘一下子都死了。五歲的還懵懂的知道一些,三歲的完全茫然不知,隻知道爹娘和爺爺突然都睡著了,怎麽也不醒。
大人還能勸一勸,可以強忍悲傷。小孩子就不好辦了,周大娘已經哭倒在地,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住,也哭的停不下來。
三個人一起哭,夏樾隻覺得腦袋都要炸了。
怎麽哄都不行,最終,還是林嬸跑了過來,給倆孩子帶了一些吃的。
因為周大娘每天給六扇門送菜,經常會帶著孩子,所以兩個孩子和六扇門夥房裏的人都很悉,和林嬸也很悉。
和一個打雜的小丫頭一起,一人一個,將孩子抱出去哄了。
聲音終於小了一些,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周大娘也被大家勸的慢慢停住了哭聲,扶起來,坐到了椅子上。
葉彩唐第一時間檢查。
還是死亡時候的樣子,就在飯桌邊,大夫已經檢查過,得出的結論是砒霜中毒。
砒霜是這個年代最常見的毒,是可以用銀針測出來的。
但是大夫用銀針將桌上剩下的餃子都測了一遍,剩下的餃子卻都是正常的,並沒有砒霜。
然後又跑到了廚房裏,將廚房裏剩下的沒下鍋的生餃子,鍋裏沒撈出來的餃子,還有一點沒包完的餃子餡,全部檢查了一遍。
也都沒有問題。
“這就奇怪了。”大夫說:“他們難道不是吃餃子中毒的?”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六個人吃飯,三個人中毒,難道這些餃子裏,隻有三個有毒的,正好就被三個人,一人吃了一個?
這也未免巧了一些。
葉彩唐問周大娘:“他們離上一次進食,是什麽時候的事。”
砒霜從進,到發作,所需要時間的,快的一刻鍾,慢的兩三個時辰都有,一般來說,在半個時辰左右。
據周大娘回憶,從大家一起坐下吃餃子到現在,確實有一刻鍾了,但是半個時辰是沒有的。
“但這也不能說明毒一定在餃子裏。”葉彩唐說:“他們今天還吃了別的東西嗎?”
這還真難住了周大娘。
周大娘想來想去:“我也不能肯定,因為我上午不在家。我上午照例是要出去送菜的,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吃中飯了,兒媳婦已經將餃子皮搟好了,餃子餡也拌好了正在包,然後我也幫著包了幾個,然後就將餃子下鍋了。”
這麽說起來,這餃子是周大娘的兒媳婦程潤麗做的。
夏樾道:“你兒子和兒媳婦的如何,最近可有矛盾?”
周大娘嚇了一跳:“你說是麗麗做的,這不可能啊。我兒子兒媳一直好的,沒見他們有什麽爭執。何況我兒媳脾氣好子溫和,不可能做如此狠毒的事。”
毒殺丈夫,毒殺公公,服毒自殺,這還得了。
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
夏樾道:“這餃子上桌,是誰從鍋裏盛的?”
特別像是定點下毒。
要不然的話,為什麽兩個孩子都沒事呢?
大人的恩怨仇暫且不提,孩子肯定是無辜的。
如果是無差別投毒,要麽就整鍋都有毒,大家一起死。但現在顯然不是。
定點投毒的話,怎麽保證死的是誰?正巧錯開了兩個孩子?
周大娘道:“我也盛了,兒媳婦也盛了。”
“可覺餃子有什麽不同?”
周大娘今天都哭傻了,愣愣反問:“有什麽不同?”
夏樾歎口氣。
“比如說,餃子上有什麽記號?有幾個被人掐了印子?”夏樾想到今天他們也吃了餃子:“或者餃子餡不同,要不然蘸料不同?”
毒到底下在哪裏,總有個說法。
可惜周大娘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
日常家裏吃餃子,都是自己包的,自己調的餡,有的餃子包的好看,有的餃子包的難看,技不行的,歪的斜的倒的都有,哪裏會在意那麽多呢。
周大娘說:“餃子餡和蘸料都是一樣的,不過我是回來的時候,兒媳婦已經包好一部分了,如果真的先做了手腳,我也不知道。下餃子的時候,熱氣騰騰的,也沒注意這些。”
現在死無對證,誰都不好說。
很快得了消息的程潤麗娘家人找了過來,夏樾看見氣勢洶洶的一行人,頓時頭大。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一群婦人鬧起來,打不得罵不得。
程潤麗家裏人來了之後,聽周大娘一說,懷疑自己兒給丈夫公公下了毒,立刻不願意了。
葉彩唐真想把周大娘的堵住,現在無憑無據的懷疑人家,你確實沒道理。人家還懷疑你家害死了自己兒呢?
一通混,好容易安了兩家的緒。
葉彩唐這時候沒閑著,已經和夏樾商量過。
現在第一,是要確定三個人中毒,毒在何。
到底是不是餃子?
現在就連這個都不能肯定,談何查找來源。
但是三個人都已經死了,想要知道他們在這半個時辰,吃了什麽共同的東西,隻有驗了。
周大娘聽夏樾說,要讓仵作將三個人剖開,查看胃裏有什麽食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這怎麽使得?
葉彩唐緩緩點頭。
是的,這是唯一的方法。
好在時間短,應該還沒有消化。而且這一定是一件比較難消化,而且的東西。所以才沒有給兩個孩子吃。
周大娘看著葉彩唐,難以想象。
“你是仵作?”
“是啊。”葉彩唐道:“我是仵作啊,你沒聽過別人喊我葉仵作?”
不應該啊,周大娘常去六扇門,也是常去夥房的。
周大娘緩緩點頭:“聽過是聽過,但是……”
雖然聽過,但還是覺得不真實。一個幹淨利落的小姑娘,竟然會……剖,簡直不敢想。
“放下吧。”葉彩唐好心道:“檢查之後,我會把合好的,穿上服,保證一點兒看不出來。”
周大娘的臉搐了一下,這是看的出來,看不出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