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端是出現,都讓人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可偏偏,它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他未必不能發現,芷音說的話是假的。”
能在容祁眼皮子底下裝傻充愣這麼久的人,芷音所言為家中姨娘二姐祈福,但凡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說的是假的。
他也未必認不出那個人是姜箏。
姜箏婢的話未必可信,可姜箏的話一定可信。
但他卻選擇將此事平息,饒過芷音,若說只是為了腹中孩子和容祁出言說話的面子,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晏青扶自然也想到此,彎笑了笑。
“當日三妹宮之時,尚且是個貴人。”
一個沒有家世的貴人,若說只是憑著芷音自己的本事一路晉升到妃位,未免太不可信了些。
是帝王一次次心偏向,無視著在后宮所下的毒手,踩著別人的尸骨上位。
神略微一,心中忽然有些驚奇地發現,容瑾對芷音的偏心,的確有些太過了。
這程度何止偏心心,只怕是……了真心了。
但晏青扶與容祁如何想,芷音自然不得而知。
驚魂未定地在宮里坐了許久,腦中不斷回想著這件事,而后忽然起,喊人大肆打殺了一直跟在邊近伺候的兩個宮。
德妃不會這麼輕易地知道在宮中為姜溯祈福,唯一的可能就是邊伺候的人吃里外。
打殺了宮過后,扶著旁婢的手站起。
“娘娘?”
靜靜站了片刻,忽然偏過頭吩咐了幾句。
“給德妃宮中咱們的人遞個信……”
宮心驚跳地聽了片刻,有些猶豫問。
“這樣……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留了德妃到明日,風險只會更大。”
芷音揚了揚手,毫不猶豫地吩咐。
“可是皇上……皇上已經信了您那番話了,何必要在此時出手,萬一引了懷疑,只怕得不償失。”
信了?
芷音冷笑一聲。
若說方才回來之時,的確有些驚訝于帝王的心,那冷靜下來之后,所想的就不是帝王為何心,而是如何能利用這些心,讓在后宮爭得一席之地。
“心這東西,是最沒用的。”
眼中掠過幾分寒意,喃喃開口。
縱然從小得到的偏心并不多,但芷音也絕非會為了一點施舍的偏心而搖擺不定的人。
帝王今日能偏心,明天就能偏心別人,這東西最無用也最有用,最起碼當下來說,的確能助解了困局。
若今日并非容祁與長姐在之后來了乾清宮,看當時太后的強,和那一碗已經灌到邊的湯藥,容瑾其實未必會保。
權衡利弊之后的心最不值錢,清楚地知道在容瑾心中什麼為重什麼為輕。
何況……
芷音眼珠轉了轉,悄然從手中遞出去一封信。
“想辦法送出宮給長姐。”
發覺了皇帝的,但并不愿陪他博弈這一場。
要為自己做兩手準備。
畢竟容瑾是為了自己基業連親姐姐和親皇叔都能算計的毫不手人,芷音從不認為自己一個后宮的寵妃,能有本事真正讓他上心與施舍。
> 他留了自己到今日還盛寵,若說喜歡興許有兩分,可更多的……知道是看著自己的份。
和晏青扶有些聯系,容瑾想利用做棋子,也借此觀察八王府一舉一。
容瑾和是一類人,會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權勢地位,能讓他拿大昭的江山去賭,和西域與虎謀皮,利用之后又殺了自己親姐姐,連容祁從一開始扶他上位從未有不臣之心,也未曾讓他有毫心,依舊一次次地下殺手。
自己就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停留付出,容瑾亦然。
芷音眼神變了又變,稍稍闔上眼。
“皇上,非我不仁。”
實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有自己,不可能只將自己吊死在一棵樹上。
許是因為才出了事,容瑾并沒有想到芷音會在此時有所作,這封信倒是好端端地送出去到了八王府。
晏青扶折開信封,瞥見第一句話,面約變了變。
容祁在一旁瞧見,揚眉湊過來,卻只見上面寫了一句問好的話。
這樣正常的語句,如何能讓芷音費心思送出來?
晏青扶站起,著書信走進屋,端起茶盞潑了上去。
信封遇水,上面的字暈染開,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行字。
“惠安公主宮之夜,書房外,皇上主給暗衛下令,放了惠安公主離宮。
且在皇上乾清宮榻之側,曾有與惠安公主來往書信。”
短短兩行字很快看罷,屋有些沉靜。
晏青扶很快想起中秋夜。
設了一場局,引惠安公主局,在書房外容祁有意放人離開,但還未來得及出手,惠安公主就已經沖開了重圍,帶了暗衛逃出去。
而后他們才順水推舟,也未再派人去追。
如今芷音卻說,是容瑾主放的人?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幾分沉思。
按理說容瑾該恨極了惠安公主,畢竟意圖江山,害京城民心不穩,朝臣對帝王威信更有懷疑。
他該盼著早點抓著惠安公主才是。
那為何要把人放走?
晏青扶驀然想起那日宮中,芷音帶了人去,卻只告訴宮外風大,要早些回王府。
那一句提醒,與發現容瑾放走惠安公主,有關系嗎?
“惠安的死……”
容祁此時卻念著另一件事。
在天牢中查證惠安公主之死是因為蠱毒,卻偏偏找不到兇手。
芷音前腳去宮中與晏青扶說罷話,后腳聽了惠安公主的死訊,就慌慌張張地帶了人離開。
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
“皇上宮中有和惠安公主來往的書信。”
晏青扶喃喃了一句,只覺此事越發有些蹊蹺。
惠安公主和容瑾只隔著一個宮門的距離遠近,有什麼事不能宮說,卻偏偏要傳了信去?
還讓容瑾將東西放在了榻一側,那麼蔽的地方。
與容祁對視一眼,腦中閃過幾分思緒。
“除非……皇上是用了其他份與惠安公主聯絡,不想讓知道自己的份,才用了書信。”
一語落罷,容祁眼神一頓,顯然覺得說到了點子上。
“青青的意思是……”
晏青扶神變了又變,眼中閃過幾分復雜。
“你別忘了,當時惠安公主后,還有一個高人,藏匿的極好,我們從來都查不到他的份。”
高人?
容祁神一,晏青扶語速極快地分析。
“能在京中有這麼高的地位,命令江岸城城主放惠安公主的人城,對八王府了如指掌,有本事和西域的人聯系,其實這樣的人本就不多。”
是他們狹隘地從未想過,此人會出在皇室。
“去公主府發現玉佩,差點找錯了調查方向的那次,你說,若能在那麼短的時間知道我們會去公主府,提前將玉佩放好的人,在京中又有幾個?”
答案是幾乎沒有。
他們突然去公主府,此事只有公主府門前守著的侍衛知道,八王府外從來沒有旁人盯梢的暗衛,那能他們行蹤的,只有門前守著的侍衛。
而朝堂上下,敢讓侍衛將容祁行蹤出去的人,只有一個皇帝。
是皇帝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行蹤,將玉佩放到了書房里,引他們猜錯了方向。
容祁只覺得腦中約約閃過些什麼,他眼中暗更沉,接了話說。
“還有林軍提前換班一事。”
容瑾知道,甚至是自己下的命令,卻偏偏在容祁面前裝傻。
是因為本就是他要放惠安公主將巫師救走,也是他引了惠安公主和西域的人聯系,才提前讓人換了班,給了惠安公主可乘之機。
說來虞為能在京城藏了這麼久卻不被人發現,除卻他自己有本事外,其中未必沒有容瑾的許可。
猜到了這,剩下的便不難推測了。
“是容瑾和西域有聯系,所以能得到那盆垠花,送給了惠安公主讓設局,天牢外也是容瑾有意放人進去,后來發現我們猜到了端倪,容瑾為了及時,便不再理會惠安公主。”
所以惠安公主才著著急急地往西郊遞了那麼多信,那些信容瑾收了卻一封沒回,便都堆在乾清宮里,被芷音看到了。
再往這之前,晏青扶一直想,惠安公主之前一直在章城,什麼人能提前知道就有篡位的野心,從章城就幫一起布局讓回來呢?
若這人是容瑾,一切便說的通了。
從批了文書接惠安公主回來的時候,惠安公主就了他手里的棋子,他利用惠安公主的野心,言明會幫篡位,實則只是想將推出來攪弄風云,一方面折損容祁手下的人,另一方面攪渾了京中的水,才能讓他私下發展自己的勢力。
那些天因為晏青扶中了蠱毒,容祁無心管控朝中事,幾乎什麼都堆到了乾清宮里,也從無一句過問。
現在看來,實則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局。
帝王心思籌謀至此,環環相扣步步,直至現在才被他們發現的原因,無非是他早找好了放在前的擋箭牌。
而后惠安公主被抓,容瑾害怕他們從惠安公主上繭剝發現些什麼,加上這個已經廢了的棋子毫無
用,才派人在夜間了天牢,用蠱蟲殺了惠安公主之后,營造出撞墻自戕的假象。
什麼人能潛重重把手的天牢,在最后還沒被容祁查出來?
只有同為皇室,且份地位與容祁相當的人。
晏青扶推測至此,也不由得嘆容瑾心思深沉,這其中的棋走錯一步就是驚濤駭浪再難回頭,可他偏偏巧妙地利用著,除了芷音這個枕邊人,竟無人發現了他在書房外故意想放走惠安公主的端倪。
“高人。”
容祁輕輕琢磨了一句,眉眼越發寒涼。
他料想自己這位侄兒未必是個簡單角,也從未想過,竟然聰明至此。
惠安公主那位藏在背后,極其信任,幫了那麼多的高人,其實就是當朝的帝王。
難怪他們查了那麼久都查不到,因為這個人,從來不在他們考慮范圍之。
“可他圖謀這麼多,為的什麼?”
晏青扶蹙眉,似有不解。
若說地位名利,容祁稱得上拱手相讓,手中權勢正一點點放歸于他,怎麼就能讓容瑾,以容祁的信任為利刃,反手算計,甚至要像仇敵一般,痛下殺手?
心中一,目掠過容祁幾乎是凝結冰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疼。
知曉邊人對大昭,對容瑾所做的一切,盡然這場扶持最開始是用三個條件換來的,但后來容祁說話算話,扶持教導,從未有一點藏私。
卻還是得了這樣的結果。
被自己邊的侄兒,再一次反手背叛。
“他既然他這樣的心思,原大可與我說出來。”
他若早知道容瑾有這樣的本事,大昭的江山早就盡數到他手里了。
他遲遲把著剩下的權不放,是因為這個侄兒初登大寶,沒有那麼多的本事守好江山基業。
可讓容瑾看來,竟是迫不及待要除了他攬權?
“還真是養了個喂不的白眼狼。”
他嗤笑一聲,聲音聽不出什麼喜怒。
但晏青扶知曉他心中必定不好。
容祁這人,說薄也重。
至對容瑾,從來說不上薄。
在腥風雨的奪嫡關頭,救了他和太后一命,予他們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容瑾該知恩。
晏青扶眼神越發疼惜,手及他的手背,只覺得一片冰寒。
打了個哆嗦,容祁眼中的涼意褪去,語氣溫和下來。
“也罷。”
如今發現亦算不上晚。
晏青扶輕輕點頭,不想讓他為此傷懷,便往前窩進他懷里。
容祁攬了,眉眼溫和下來,一點點順著的發。
“沒什麼區別,八皇叔。”
在容祁懷里清聲說道。
這大昭的天給容瑾作弄也翻覆不了什麼樣,畢竟真正的天子從不容瑾。
“若這個皇帝不聽話,那就換個人做皇帝。”
漫不經心地攬了容祁的腰,眼中出幾分冰寒。
若這個侄兒不聽容祁的話,又引他傷懷,亦不介意幫大昭換一換天。
換個有本事有才能,又聽話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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