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扶心下一凜，因為這句話留了心。

可芷音的神太過正常，也沒再拉了人問。

芷音從宮里離開，容祁抬手推開門走進來，見面復雜，便問。

“怎麼了？”

晏青扶心中念著此事，抿了抿。

“昨日皇宮生變，書房外可有其他異？”

乍然問起此事，容祁也愣了愣，隨即搖頭。

“沒有。”

書房外的象都被他安排的暗衛控制的極好，畢竟前面還有那麼多的大臣們，若是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變就不好了。

縱然容祁這樣說，晏青扶也仍覺得有些奇怪。

但這些奇怪在此時不著頭緒，千萬縷地糾纏在一起，索暫且擱置下，問他。

“方才我聽到譯岸說，惠安自戕了？”

容祁眼神凝了凝，點頭。

“嗯。”

“確定……是自殺的嗎？”

“已由仵作驗過了，確是自殺。”

可惠安公主那樣的人，會因為一朝跌落泥潭就輕易自殺？

這事有些說不通，晏青扶放心不下，便上前道。

“我們去一趟天牢。”

惠安公主是戴罪之，自然不能再用公主的規格下葬，此時容瑾還沒吩咐，尸就留在了天牢里。

二人過去的時候，天牢里幾個侍衛正守在那竊竊私語。

見得人來，幾人忙行禮將他們引了進去。

天牢里昏暗無，仵作立在一旁，細細地回稟著結果。

“確定……惠庶人是自殺而死。”

惠安公主的尸擱在一旁，已蓋上了白布。

聽得仵作果斷的論斷，一擰眉，徑自走了過去，掀開白布。

“小姐。”

仵作驚呼，又見目不躲不閃，見了惠安公主死前的猙獰樣子也沒有一點害怕，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尋常的姑娘家哪有這樣的膽識。

惠安公主躺在草席之上，發凌，臟污，因為是撞了墻死的，潔的額頭上還有一傷口，猙獰地流著，面容也不甚好看。

細細地看著，未曾錯過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看了片刻，目忽然凝住，抬手去抓惠安公主的手腕。

手腕下有一淺淺的劃痕，此時已止了，縱不明顯，卻看的清楚。

這劃痕本不打，可惠安公主上中了蠱毒，這劃痕的地方和當時傷中百花蠱的地方幾乎沒有出，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腦中飛快地閃過幾分思緒，晏青扶斂了眼。

“仵作。”

“小姐。”

仵作忙走上前，等著說話。

“惠安公主既是自戕，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時辰死的，上可驗過其他的傷？”

仵作雖有疑，但也一五一十地說了。

待聽到他說惠安公主上沒有傷的時候，驀然抓起手腕，指著那道傷口說。

“既然如此，那這是什麼？”

仵作一見，頓時皺眉，很快又說。

“小姐可別玩笑小人，小人當了這麼多年仵作，什麼樣的死人沒驗過，這樣細小的傷口，就算是有，也不足致死啊。”

仵作當然看到了惠安公主手腕的傷口，可這傷口尋常的利就能刺開，昨夜才經

一場宮變，在外面推搡之間傷，倒也說得通。

何況惠安公主已經被貶為庶人，遲早要死的人，驗的那麼真切又有何用？

晏青扶卻越看越覺得，這傷口與那夜下百花蠱發地方一般無二，而且在此時這傷口還約泛著黑。

像是……蠱毒。

這麼細小的傷口的確不致死，可若是……順著這細小的傷口，放進了其他的蠱蟲，兩相折磨下，毒發，才讓惠安公主死了呢？

撞墻自戕固然有可能，卻不像是惠安公主會干的事。

心中存了疑，卻又覺得像是自己想的太多。

這天牢守衛森嚴，也無人能明正大地進來殺。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惠安公主自己便不會喊嗎？

總不能無人察覺，中了毒，死前還要撞墻多一遭罪。

這兩個想法一直撞在腦中爭執不下，容祁走過來看了一眼。

“青青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晏青扶松了手，朝他示意一下，二人剛要走出去說話，白布蓋下的瞬間，晏青扶轉頭，卻看到惠安公主袖里，幾道凌的抓痕。

像是掙扎推搡之后的抓痕。

這抓痕看的還分明，必然不是昨夜宮變的時候留下的。

難道這天牢里，真進了人？

眼中神忽明忽暗，拉著容祁走出去，將自己的猜測說明。

惠安公主死與不死，本不是一件大事，但不該在被抓著的第二日，就匆匆忙忙地死了。

那樣不甘心被抓，能在第二天就老老實實地自殺？

倒像是誰為了瞞著什麼，才匆匆地將人理了。

可誰能在重重守衛的天牢里，在惠安公主好端端的況下，將手腕劃開放了蠱蟲進去，在死之前又讓撞了墻？

看手臂的抓痕，應當是與來人起了推搡，在推搡間留下的。

這就更讓有些相信，惠安公主不是自殺而死。

容祁聽了的話，顯然也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與晏青扶對視一眼，他抬手喊來了暗衛。

“去京中再尋一個仵作，悄悄驗一驗惠安的傷。”

頓了頓他又說。

“把京中于大夫也請來。”

于大夫多是懂些巫蠱的。

容祁本還想著等今日來試探惠安一番，看看能不能窺見背后的那個人是誰，沒料想如今人已經死了，還留下了一堆蹊蹺。

吩咐完，他又著人去調了昨夜天牢林軍的換班，打算多查一查昨夜可有人進了天牢。

見容祁吩咐妥當，知曉此事一時也急不得，晏青扶才稍稍松了口氣，與容祁一并離開了天牢。

二人走到花園外，與迎面走來的容瑾撞了個對面。

“皇叔。”

容瑾見了二人顯然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又笑著喊了容祁一聲。

晏青扶松開容祁的手，稍稍福了福。

“皇上萬安。”

容瑾忙喊了起。

“皇叔與小姐，這是要出宮？”

容祁點頭。

“剛去天牢看了看，此時宮中無事，本王便先回王府了。

皇帝這是也要去天牢？”

“在前殿忙了一宿，此時回乾清宮。”

容瑾臉上盡是疲憊之。

容祁這一月以來有意無意地放了許多權，大大小小的事如流水一般，算是第一次真正到他手里，他自然要比往常忙上很多。

昨夜宮中有變，他喊了幾位大臣留下商議事，這一忙就忙到了快早朝。

早朝之時，九宮的宮人又來回稟說八王爺今日不來了。

盡然猜得到容祁如此是為了多讓他在朝堂上立立威信，容瑾仍是關懷地問了一句。

“皇叔昨日辛苦了。”

容祁稍稍頷首，沒再多言。

“皇帝回去吧。”

幾人肩而過，容瑾回了乾清宮。

二人回到王府的時候，時間已近酉時。

走進府，越過游廊的時候，晏青扶抬眼看到了不遠的高臺樓閣。

忽然站定了步子。

容祁跟著停下來，順著看過去，頓時便猜到了心中在想什麼。

“你第一日回來的時候，就是在這個亭子里。”

見了國公，容祁兩句試探，便讓發現了府的怪異之。

晏青扶勾，跟著說。

“那時你本想試探我，沒想到三兩句話，國公倒先站不住腳了。”

府流放之后，未曾再過國公夫婦為父母。

心中只有在回城的養父母是的爹娘，縱然濃于水，但對從小棄，又費盡心思想殺了的人，自然沒有好。

國公是派了人在回程的路上要殺的，乍然得知了沒死，還和容祁扯上了關系，自然惶然又害怕。

害怕這張臉引人猜忌，又怕活著回來，給家帶來厄運。

所以容祁試探是對著，但國公卻先出了端倪。

容祁顯然也跟著想起往事。

“你那時偽裝的很好。”

好到差點連他都騙過去了。

可他太清楚晏青扶溫涼冷然的皮之下是怎麼樣的花言巧語善于偽裝，他從不信旁人里說的話，他只信自己查到的。

晏青扶瞥了他一眼。

“偽裝的再好也沒瞞過王爺不是？”

未曾料到下山的途中就會遇著追殺，更沒想到救下的會是容祁。

重生一世想的是，這一世尋個安安穩穩的生活，離這位前世喜歡為難的王爺，并且和糾葛至深的人遠一些。

可在郊外隨意開了一輛馬車的簾子，見著的卻是容祁的臉。

想到這，不免覺得有些奇妙。

“還真是緣分……”

“哪有那樣多的緣分。”

容祁看一眼，又說。

“我在長街就見過你了。”

晏青扶錯愕片刻，電火石間，想起那日回到上京城，在人滿為患的長街，了簾子看外面。

當時還覺得似乎有人在看，又想著剛回來，又有誰認識？多半是錯覺罷了。

可若是，若是那時候容祁就在長街見到……

“你是故意趕了馬車去的郊外？”

容祁并未否認，輕笑了一聲。

一個死了三個月的相，上京城最風云的一個人，忽然間活著回來了，他當然會驚訝，會懷疑。

彼時他正忙完了宮中的事回來，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偶然往外看了一眼，映眼簾的是一張再悉不過的臉。

盡然那臉上的神和晏青扶并不相同，他仍是覺得……太像了。

普天之下怎會有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鬼使神差一般，他著人趕了馬車跟了上去。

才在郊外，恰好將人救下。

所以哪來的那麼多緣分天定。

“一切事在人為。”

晏青扶轉了轉眼珠，又問。

“那我在長街遇刺的那一次……也是你派了暗衛跟著我，才知道我被追殺？”

“那倒只是偶然。”

容祁回想了片刻，才說。

他最開始是看到了陸行，才喊住了馬車。

瓢潑的大雨夜，堂堂丞相鬼鬼祟祟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巷子本來就有蹊蹺，他聽見了前面的刀劍聲，見著有一個形纖細的子拼力跑著，只以為是陸行惹了仇家，暗衛追殺陸行才波及了這人，一時發了善心讓暗衛去救。

想起在那個小小的家，明槍暗箭，風云詭譎，甚至比朝堂上更讓人防不勝防。

容祁一時心有些揪著，開始想自己當時，怎會放心一個人留在家。

還覺得堂堂相連下手殺人都毫不手，怎麼會怕養在宅院里的婦人和那個廢國公。

他心下了，看著晏青扶想。

其實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

他當時未免太心狠了些。

晏青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只是順著樓閣上，一時腦中閃現了些不該有的畫面。

那一日，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心思，晚膳之間，也是在這個樓閣上，故意裝喝醉了酒，借著那兩分似有若無的醉意撥人，最后被他在石桌之上……

依稀仍記得那時二人間的親，不由得臉一紅，一時面容上也染了幾分胭脂。

容祁才回過神，便見得這幅樣子，一時覺得好笑，隨意地看了一眼樓閣，顯然也想到了當時的那件事。

不由得眼神一沉，笑著揶揄。

“青相倒是膽大。”

但凡他那日多經不住撥，那夜就絕不止于此了。

晏青扶瞥了他一眼，強自鎮定地辯解。

“食也。”

這人這樣好看，那夜醉了兩分，不清醒，又被他那樣勾著，多有些迷糊了。

再者這人終歸是的，或早或晚，提前親近一些，又不是什麼錯事。

見這樣，明明臉上冷靜，一側白玉般的耳垂，卻悄悄地變了。

容祁心下覺得好笑，稍稍勾了勾手，把人攬進懷里，自后咬上的耳垂，輕輕舐了一下。

麻麻的傳過來，一時經不住這撥竟有些，臉紅著推人道。

“別鬧了。”

“怎會是鬧？”

容祁揚眉，似乎很是不解。

“青相說食也，我亦覺得青相說的很對，當以親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