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王爺一向疏離又冷清,見這麼細心的時候,雖有驚奇,但仍是溫聲應道。
“多謝王爺。”
“但若這院子你的確住不慣……本王想個法子將相府再重開,你再回去也是一樣。”
容祁定神看著眼角下的烏青,須臾又說。
晏青扶一驚,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容祁在開玩笑。
“青相”已死,這是天下人眾所周知的事,若再開相府,不僅得給天下人一個合理的說辭,這其中的周折也必定不簡單。
何況本就是隨意搪塞的理由,沒想到容祁這麼認真,一時也覺得過意不去。
“哪有這麼嚴重,王爺不必太費心,我住得慣的。”
“嗯。”
容祁隨意應了一聲,又似玩笑一般說了一句。
“索日后要常住,青相是該習慣一點。”
晏青扶眼觀鼻鼻觀心,謹慎地沒接他這句話。
“世子,您慢著點,王爺不在這……哎您……”
“不在主院不就在書房?八王爺除了這倆地方還能去哪,磨磨唧唧的,給我讓開。”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接著腳步聲近,沈修不耐煩地推開下人攔著他的作,麻利地手開了門。
“容祁……”
邁進來的步子乍然止住,沈修看了看屋并肩站在一起的兩人,行為舉止親近,角又都若有若無地帶著笑,似乎相談甚歡。
“走錯門了?這什麼人怎麼在你家王爺書房。”
沈修下意識地退出去,剛轉頭走了兩步又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不就是容祁,那他旁邊那個……”
沈修的折扇指著人看了片刻,直到見著那張冷艷絕的臉,才忽然反應
過來。
“哎呦,青相。
啊不對,是小姐,瞧我這張,凈說。”
這張臉和晏青扶的實在太像,他總見了人就覺得是那個在場上極盡風采的相,看了就覺得心里發怵。
但上次云臺寺問來的結果里,容祁告訴他晏青扶的確已死,如今活著的是家小姐容沁,那他面前站著的這個就只能是家小姐。
沈修拍了拍腦門,只覺得自己是之前被這位相針對的太久了,以至于見了這張臉就害怕。
但面前的是家的兒,他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沈修莫名又直了腰板,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特意晃了晃折扇,翩翩有禮地看向晏青扶。
“小姐,方才本世子多有失禮,還海涵。”
“世子客氣。”
晏青扶對沈修一向沒什麼好印象,不管是因為之前這人和容祁走得近,還是沈修自己就吊兒郎當的樣子,重生之后雖然兩人不再有接集,但至多也是個陌生人,晏青扶也并未多話。
“這大白日的,真是世風日下啊,堂堂八王爺撂下宮里那麼多折子,西域大皇子還在行宮吊著一口氣等死,您就跑這書房來跟人逍遙快活了?
嘖嘖,真不愧是人鄉英雄冢。”
沈修在容祁面前一向隨,此時見了他邊又站著未婚妻,難得上更沒了把門。
話剛說出來,容祁就下意識地蹙眉。
“
沈修。”
“世子。”
另一道略冷又鋒利的聲音同時響起,晏青扶眼底微涼,顯然對他的輕浮也有不悅。
這眼神實在太像“青相”,沈修莫名地心尖一。
“慎言。”
見沈修看過來,晏青扶斂下眼,淡聲補上后半句。
“哎哎哎,是我的錯,多有冒昧,小姐見諒。”
沈修頓時賠笑道。
容祁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對晏青扶說。
“你先回去吧。”
沈修來找他約是有事,晏青扶也不停留。
“好。”
折起桌案上自己記了東西的宣紙,從書房離開。
“乖乖的,這小姐怎麼也這麼大脾氣和氣場。”
沈修看著人離開的背影,后怕地嘟囔了一句。
“你這會過來做什麼?”
容祁沒接他的話,走到桌案旁坐下來,問道。
“你托我去辦的事,辦妥當了。”
沈修回過神,從袖里拍出來一封信遞給容祁。
“從海城調走的一萬兵,已經到了和西域邊境相接的遄城,韓卿也于昨日進城主府接管這一萬兵,一旦西域有異,就能及時出手。”
白皙的指節著那封信,容祁掃了一眼,輕輕頷首。
“如此甚好。”
他當日派韓卿去遄城,本就想一石二鳥。
西域和虞徵不懷好心地留在大昭,他就順水推舟把調查黃奕的事給韓卿。
遄城和西域相接,一來有黃家
的事在前面,也不容易打草驚蛇,順勢注意西域的一舉一。
二來西域仗著邊境無人屢屢異,若是此次借著虞徵的事要鬧一鬧,也該適時打一下。
容祁這一計用的妙,饒是沈修也是在接到他調兵的命令之時,才知道他當時走韓卿和遄城這一步棋的用意,此時萬事俱備,只等西域的風吹草,沈修再回想,不由得更嘖嘖稱奇。
“八王爺。”
“嗯?”
容祁淡淡掀起眼皮看他。
“您真不愧是玩弄朝堂權的好手。”
沈修打著折扇,一邊拱手恭維道。
“不過話說回來,您和小姐六禮未定,怎麼就先把人家拐回八王府了?”
“蠱毒解藥讓你找的那個神醫找到了?就在這耍皮子。”
容祁并不搭他的話,又反問道。
“沒呢。”
一說到正事,沈修的眉頭擰作一,看著苦惱得很。
“說來這個神醫還跟小姐很有淵源呢,是小姐前些年在山中養病的時候,一直跟著的那個大師。”
“是嗎?”
容祁也頗為意外這個答案。
“可惜這大師在小姐回京的前一日就離開云游去了,整日找不見人。”
“你如果得閑,不如問問小姐,如果知道大師的下落,也許能在半個月將人請回來。”
沈修悠悠地嘆了口氣。
“你先找著,若找不到便罷了。”
容祁不置可否,只道。
容沁也許知道大師的下落,但晏青扶一定不知道,他問了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