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亭外還下著雨,燕懷澤小心翼翼又滿懷希冀地問:“若有一日,我娶了別的姑娘,你會討厭我嗎?”
“阿裴,如今我已封王,然而王府還缺一位主人。所以,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做我的王妃嗎?”
當下裴筠庭是猝不及防愣住了的,畢竟連自己都沒想到,燕懷澤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其實不難猜測,年及弱冠,封王後,也該到娶妻的時候了。
隻是裴筠庭以為,燕懷澤會選擇張裕臻做他的齊王妃,未想竟是自己。
雷聲乍現,黑雲遮天蔽日,裴筠庭在他殷切的目下緩緩搖頭:“阿澤哥哥,我對你從未有過男之。你的齊王妃不會是我,也不該是我。”
“……我,已心屬一人。”
……
承乾殿,裴筠庭略將與燕懷澤的對話複述了一遍,當然,省去了最後那段。
確實明確了自己喜歡燕懷瑾這件事,可這並不妨礙覺得燕懷瑾對自己並無男之,如同對燕懷澤,又或是他對南平郡主。
此事他總有一日會知曉,但絕不該是現在。
見沒有真的答應,燕懷瑾周的空氣都放鬆下來。
幸好幸好,老天待他不薄。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兩人麵前分明擺著夢寐以求的答案,卻因心裏那點晦不明的小心思與之肩而過。
裴筠庭想起那塊玉石,扯住他的袖:“你從小到大,統共見過你二皇兄幾次?”
“小的時候見得多,後來便了。如今我一年都未必能見上他一回——你突然問這個做甚?”
眉頭鎖,不斷嚐試在回憶中搜尋蛛馬跡:“我心中有些猜測,尚未明朗。”
燕懷瑾覷一眼的表,懶洋洋在旁邊的位置坐下:“說來與我聽聽,你遇見了誰?”
裴筠庭一五一十將在長廊初次撞見韓文清時的場景,以及今夜長亭偶遇的對話告訴他,隨後逐步分析道:“最開始我並未起疑,可他篤定我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我分明記得自己從未與韓丞相的小兒子有過任何集。他極在宴席上麵,若非他主提起,我不會想起有這號人。”
“但我想起來,時在宮中與我有過一麵之緣的,是你二皇兄。那回我與你在行宮裏玩捉迷藏,誤花園,剛進去便聽見宮高喊有人落水,匆忙跑上前一看,兩個宮站在岸上看著主子掙紮,竟無一人出援手。我令那兩個宮尋長將人拉上來,又喚了路過的侍衛來搭把手。而後問起份,宮才告訴我那是重華宮的二皇子。”
“他雖落了水,卻沒失去意識,嗆了幾口水,被侍衛抱走前,還問了我的名字。”說得認真,燕懷瑾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手卻把玩著的一撮碎發。
這是燕懷瑾的小習慣,聽人講話或思考事的時候手總閑不下來,平日也就腰間的玉佩,和待在一塊時便更肆無忌憚些,玩茶杯都算輕的,多數時候都是撚著的發尾,有一搭沒一搭地應。
“你繼續,我聽著。”
裴筠庭沒管的小作,接著道:“二皇子的模樣我實在記不清了,但我記得他的領因在水下掙紮散開了些,對他脖子上的痣印象很深。”
外頭的雨聲漸小,從窗口去,能看到薄霧漸散,月從薄如紗的雲層照下來。
“今夜見韓文清時,我突然發現他脖子上也有顆長在同一位置的痣,平常被領遮住所以看不出來,若非他扔給我東西時力氣太大,我也不會順著月,恰好瞧見那顆痣。”微低著頭,眉頭越皺越深,顯然對此頗為費解:“當然,單憑一顆痣或許說明不了什麽,我打聽過這個所謂的韓文清,發現他沒上過任何一個書院學堂,也幾乎不在眾人麵前麵,但各個茶樓都留有他的名,不覺得奇怪嗎?二皇子亦是如此,鮮有人見他麵,以往無論宮宴還是秋獵,他皆不參與。可再怎麽失寵,再如何病重,也不至於一年四季都不出門吧?不僅如此,你和阿澤哥哥,甚至聖上和皇後娘娘,都會下意識忽略這號人,仿佛他從來不存在。”
“除非,他有另一個可以自由活,又不會人起疑的份。”
燕懷瑾順著的思路想下去,手上作未停:“倘使韓文清就是我二皇兄,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奪嫡?既要奪嫡,又為何不在我父皇麵前現,朝中一個支持他的大臣都沒有,連我四弟五弟都不如——”他忽然在此頓住,“你方才說,各個茶樓他都留過名?”
裴筠庭不解地看向他:“是,若要開茶樓的雅間就得留名,淩軒查到那些本子上寫的都是他的名字,還不止一個茶樓。”
他好似品出了什麽,又不知礙於什麽沒有提及。
“此事疑點重重,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待我查明真相後再議。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侯府。”
……
溽暑將至,靖國公府得了不仁安帝特賜的冰塊,隨之一並送來的還有祝賀他新婚的賞賜,溫璟煦毫不吝嗇,全都給裴瑤笙管了。
國公府上下都知道,夫人是公國爺親自上侯府求娶來的,朝思暮想的姑娘,寶貝得。夫人格溫,和藹可親,才嫁過來不到半個月,便將國公府管理得井井有條。
一個賞罰分明,恤下人的主子,正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溫璟煦自然也到了,這些往日在他麵前大氣不敢出的仆從,對裴瑤笙的喜與擁護。
心裏分明是開心和自豪的,可一到裴瑤笙麵前,卻非得裝作一副“我很傷”的模樣:“阿瑤姐姐,我不高興了。”
裴瑤笙原本在房看賬本,打算看著預算給府裏添置一些家,聞言好笑地看他一眼:“又怎麽啦?”
“姐姐原就是我一個人的,隻有我一個人能喜歡,可如今大家都喜歡你,我不開心。”
“這是什麽歪理?”裴瑤笙忍俊不,放下筆,衝他招招手,待他走到自己後,將擁懷時才道,“我如今是你的妻子,是你一個人的妻子,如此還不滿意?”
溫璟煦還是那副可憐見的模樣,倘若裴筠庭在場,一定出口嘲諷他是不要臉皮的老狐貍,仗著裴瑤笙寵他喜歡他,慣會給人挖坑。
隻見他輕握住裴瑤笙的荑,惆悵道:“妻在家不看夫君,日日對著賬本,夫君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被他三兩句話逗得眉開眼笑的裴瑤笙作勢要轉過頭去他的頭發:“讓我瞧瞧,不到二十的人,哪來的白頭發?”
話音剛落,溫璟煦得逞似的在間輕啄,對話也漸漸變了味。
“姐姐隻喜歡我,對吧?”
“嗯……”
“隻喜歡夫君一個人?”
“是。”
“我也喜歡姐姐。”他清淺一笑,眼中充斥的滿是,蠱得人想要將心都捧出來給他,“既如此,為回報姐姐的喜歡,送你一個吻吧。”
因為太你,所以無法掩飾我的占有,無法不含蓄,無法不,無法不晦。
等待他的是無限的纏綿。
風花雪月不等人,要獻便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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