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庭覺得此時此刻皆如在雲端,做一場神遊太虛的夢。
聽見他喚自己名字的那瞬,對上那雙氤氳瑰麗的黑瞳,過往種種走馬燈般浮現眼前。
他對旁人不假辭,卻始終對耐心有加,早已習慣燕懷瑾在小事上與爭吵鬥,大事上以為先,早已習慣他一遍遍翻過那道牆,倚在窗前說笑,來去自如,更不知何時,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定格他的影。
從前本不明白這便是喜歡,如今才幡然醒悟。
裴筠庭忽然憶起那日也曾在船舫聞到過這香,可尚未來得及往下想,就已經被燕懷瑾圈在前,彈不得。
其實完全有反抗的能力,但沒有半分要推開眼前人的意思,裴筠庭想,自己興許是被衝昏了頭罷。
自搖的那一刻起,從前那些避之不談,視之不見的妄念瞬間破土而出。
燕懷瑾的俊朗深邃的五在視野中愈湊愈近,直至完全占據眼簾,上傳來溫的同時,耳邊也轟隆作響。
裴筠庭一時有些分不清,眼下耳畔炸開的聲響究竟是因為窗外的悶雷,還是因為燕懷瑾。
手腕上送的那串佛珠,被他特意拿下,安靜地躺在枕邊。
說不清是虔誠還是忌。
燕懷瑾額間溫度依舊發燙,分不清這究竟是幻夢還是現實。
裴筠庭腦中一片空白,之所以敢這麽做,也是因為那破爛道士說,下蠱之人要想與中蠱者行巫山雲雨之事來圓滿蠱毒並不簡單,有很細致的講究,據說還得吞下一個特製的藥丸,相比起來,好似解毒更簡單些。
“所以為其排毒時無須避諱。”此乃道士原話。
既然不肯讓別的子燕懷瑾分毫,那便自私一回,總歸吃虧的又不是他。
是飛蛾撲火,一廂願。
結束後,燕懷瑾理了理散的發髻,溫地落下一個吻。
……
半個時辰後,正當裴筠庭準備回房時,手仍舊止不住地抖。
一個很簡單的結,反複係了好幾回都不,整個房安靜得隻能聽清自己如戰鼓般擂槌的心聲。
甚至開始懷疑,適才之事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幻夢罷了。
然,今日之事不可語,唯有為佐證,可如今一切過去,餘下的是滿心茫然。
此事乃擅作主張,若爹爹娘親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待燕懷瑾醒來後,又該如何解釋?
一切尚未知曉。
自那日後,道士又不請自來了一回,聽裴筠庭說都按他的要求做好後,略帶詫異地看了一眼。
展昭言又止,眉頭皺,思索著若主子醒來後知曉此事,會不會氣得將他們都吊起來打。
銀兒與展昭既不知道他們不在的那幾個時辰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裴筠庭究竟是如何解決的,而神淡淡,未有解釋的意思,對道士說道:“多謝道長相助,我兄長服下草藥後,確實好轉不,如今燒已經退了。”
道士謙道:“貧道不過舉手之勞,姑娘言重了。”
裴筠庭示意銀兒上前,將錢袋到道士手中:“一點心意,還道長不嫌棄。”
“嘿嘿,姑娘盛難卻,那貧道就不客氣了,我與姑娘是有緣人,往後若是得了什麽困難,盡管報上我玉鼎真人的名號。”
裴筠庭頷首,接著目一轉,對上那雙黑曜石般澄亮的眼:“還未曾問及陸公子姓名?”
“陸時逸。”他道。
“李珊盈代兄長李懷瑜,寫過玉鼎真人及陸公子,山高水長,來日再會。”
“來日再會!”
……
五日後,燕懷瑾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下醒來。
他上的蠱毒已經解得差不多,藥也每日都在喝,是以如今可以下床走了。
見到裴筠庭的那刻,前一瞬還健步如飛的三皇子腳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被一個箭步上前扶穩。
“你做什麽?見鬼了?”不解地問道。
“腳。”他訕訕回答,了鼻尖。
自醒來後,他腦中無時不刻不被那場夢占據。
太真實了。
他清楚記得夢中的每個細節,如此一來,他很難不被其攪心神,甚至不敢主去見。每當裴筠庭來房裏探時,他要麽裝睡,要麽不聲與保持距離。
他實在害怕,若裴筠庭再靠近他一步,自己會不會在麵前失態?隻怕此後小青梅都要對他敬而遠之。
但他全然不知,裴筠庭心裏也十分忐忑。
回去以後試過各種方法,想令自己忘卻那些不該逾越的親,可一閉上眼睛,無一不閃現在眼前,攪得無法安寧,所以隻有在他睡下時才敢去見他。
狹路相逢,兩人都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後展昭與銀兒再次對視一眼,打定主意明哲保。
“我們何時——”
“我昏睡不醒時——”
異口同聲,四目相對。
燕懷瑾耳燒得滾燙,接過話頭:“知道你要問什麽,我好得差不多了。兩日,最多兩日,我們啟程。”
他低下頭,勾起角:“這次是真的要帶你回家了。”
“好。”溫聲回應,“我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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