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真要魔怔了。”
林景修見著睜眼就隻知道問宋錦茵的男人,搖頭歎。
哪日若真讓他將人哄了回去,也不知會是何等場景。
他想,往後有他二人同在一的院子,他大抵踏都不會踏進一步。
隻是那念頭也不過簡單停留了片刻便散去。
裴晏舟將人哄回去,興許比尋到讓他收心之人更難,也更不可能。
“剛到未時,回來作甚?”
“未時......”
裴晏舟沒想到隻是夢見了宋錦茵,他便能安睡到此刻。
男人起替自己倒了杯水,剛一,半涼的茶水便讓他整個人得了幾分清醒。
深知此時的還在繡坊,裴晏舟一點點回過神,也終於想起了手頭上要辦的事。
“你這個時辰過來,有事?”
“昨日我去了趟繡坊,適才來尋你前,又讓我的人過去了一趟,這消息最多再一日便能傳開,待的那繡坊,暫時垮不了。”
林景修見他神逐漸清明,轉而便同他說起了正事。
“隻是你最近往我側安排這麽多人作甚,易家難不還有那樣的膽子?”
“你又怎知隻會有一個易家?”
裴晏舟掀眸看了他一眼,正待開口,就見外頭倉凜匆匆進了屋,後頭跟著林景修的隨從。
“主子。”
“可是查出了什麽?”
“回主子,易家賬本謄抄了一部分,還有些暫未尋到,隻是屬下剛剛從繡坊那頭過來,馮易兩家,似乎起了齟齬。”
“驚著了?”
裴晏舟下意識便想到了宋錦茵,黑眸泛著冷冽,在倉凜聲音落下後,幾乎沒有停頓。
“主子放心,並未牽扯到錦茵姑娘上,隻是玄衛聽見姑娘去尋繡掌時,言語中提起了此事,屬下便讓人去查了查。”
裴晏舟眸幽深,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林景修卻是詫異挑眉,“這不和還鬧到宋錦茵跟前去了?”
話音剛落,外頭玄衛便領著一人進了院子。
林景修抬眸看過去,待瞧清來人影時,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怎麽是你?上次撞了人倒打一耙罵完就跑,姑娘家這般不懂禮數!”
倉凜見狀輕咳了咳,隻是提醒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見自家主子目落了過來。
“提起此事,可是有何想做的?”
......
兩個時辰前。
林景修的隨從隻一塊牌子,便讓鋪子裏尋事的人都閉上了。
彼時辛繡掌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適才還氣囂著城裏來了貴人的男子,頓時僵在原地,臉一陣青一陣白,直冒冷汗。
“我們公子,可未曾同你有過來往。”
隻一句話,便讓這男子麵掃地,也讓四周被招呼來看熱鬧的眾人笑出了聲。
連帶著旁邊來尋事的姑娘,臉也有些難看。
前幾個過來退東西皆是一切順暢,偏生到,以為同蔣家這老爺一起,便能快些傳到馮大姑娘的耳中,誰知竟到了個茬。
宋錦茵瞧著辛繡掌上前,知曉繡掌們不會白白浪費這個穩固繡坊的機會,便也沒了再看的心思。
隻是剛準備回去幹活,熱鬧的鋪子裏倏地又進了幾人。
說話中氣十足,甩手便是一盒銀子。
“我們家爺說了,年後弟兄們的裳,皆在你們的鋪子裏定。”
聽見這靜,旁邊的中年男子突然回過神,強撐著臉麵看了看領頭的人,小聲問道:“你們,你們可是來自易家?”
“自是。”
來人眼帶傲慢,掃了一眼麵前的人。
下一瞬,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又開口道:“家中有人在太守府當差,昨日才見過馮大姑娘,聽聞易爺同馮大姑娘有些來往,諸位,確定還要在金玉繡坊訂裳?”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明顯,就差沒直接攔下來人,說馮大姑娘不願,你們最好也不要幫著外人。
可誰知領頭的人嗤笑了一聲,裝作未聽明白,又將木盒往前推了推。
“掌櫃的記好該記的賬,回頭自會有人再過來商議後頭的事。”
宋錦茵早在幾人進來後就已經停下步子。
瞧著易家奴仆留下銀子,大搖大擺地離開,腦中忽而閃過清明。
裴晏舟曾提起過馮易兩家的事,且之前秀秀想害,也是打了這兩人的盤算。
眼下馮琦玉想尋繡坊的事,易家爺哪怕不幫,也不該擺出如此姿態。
除非這二人不和,亦或這兩家暗地裏生了嫌隙。
宋錦茵又看了看行遠的人,心生猜測。
兩家的嫌隙不一定會擺上明麵,畢竟若有牽扯,便是商勾結之事,無人敢真撕破臉。
但兩位爺姑娘卻不一定。
單純不合亦或存了其他心思,誰也瞧不出來,隻是宋錦茵想,今日這樣的事,怕隻是個開頭。
“蓮香姐,我知曉該如何讓商隊瞧見咱們的繡品了。”
蓮香不知為何說起了此事,側頭看向。
直到去尋了吳繡掌,蓮香才明白,這是要借馮琦玉的打,讓易家爺無形中助繡坊一臂之力。
宋錦茵隻是簡單提了幾句,並未將此事攬在上。
按裴晏舟說過的話,馮易兩家該不會安穩太久,尤其是易家。
若是要尋機會,就得快一些出手,借著這能借的東風,試上一試。
隻是比起這些事,眼下更讓掛心的,是半夜進院子的人。
......
剛一回去,宋錦茵便尋出白麵,在自己的床邊輕輕倒了一層。
這一晃便是夜。
今日原本有些疲憊,但一想起再兩日便能休息,宋錦茵躺下後的睡意便強撐著消了一些。
要等著瞧一瞧,踏屋中的究竟是何人。
倘若不是裴晏舟,枕下放著匕首,被褥裏頭的手也握著筋散,怎麽都不能讓自己再過這等不踏實的日子。
可沒想到,這一躺沒多久,轉而便抱著木桶吐了起來。
“主子,您的手......”
隔壁院子,裴晏舟瞬間便聽見了靜。
手中茶盞化為齏,混著跡滴落。
“主子您這時候過去,這地方便藏不住了,屆時姑娘更會覺著您騙了,怕是......”
“世子此時確實不宜過去。”
木大夫亦是皺眉攔住了麵前的人。
這一趟跟著出來,他早已經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變了此刻的懶得去管生死。
左右隻要那位錦茵姑娘安安穩穩,他便能一直好好活下去。
“世子貿然出現,定是會驚著姑娘,若再引得姑娘氣急,不僅孕吐不會停下,於姑娘的子也隻有壞,世子不如,晚些時候再過去。”
裴晏舟怕因氣惱又生不適,踏出去的步子這才生生忍了下來。
隻是隨著那靜一點點傳來,站在院中的男人臉也越來越難看。
他手握拳,指骨泛白,眸底暗沉裹挾著來的風雨。
在極度的忍之下,男人薄溢出。
隻是他終究沒能忍太久。
那聲音停下不過片刻,他便已經行到了理智崩塌邊緣,子一躍,霎時便消失在夜中。
......
翌日一早,日頭便難得地有了冒頭的跡象。
昨夜孕吐後的疲憊,讓宋錦茵沒能撐到半夜。
但想,若旁邊的小院真同裴晏舟有關,那這頭半夜的靜,該是能傳到他耳中。
宋錦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許久。
直到眼中浮現出清明,才想起自己床邊的那一層白麵。
夜晚昏暗的燭火大抵是瞧不太清楚,若他真的來了,那白麵上該是能留下些印子。
宋錦茵小心坐起,烏發隨意搭在後,隨著作落向肩的一側。
垂眸看去,的鞋擺得整整齊齊,而旁邊,果然有踩過的痕跡。
給裴晏舟做過鞋,記得他的尺寸。
宋錦茵眼中不複盈盈流,烏黑的眸子唯有深沉。
隻是起收拾完不過片刻,外頭便響起了叩門聲,而後便是孫家娘子的聲音。
“宋辭妹子可是醒了?”
“孫姐姐。”
木門打開。
如今宋錦茵信了自己的猜測,已經不知用什麽神來麵對懷疑的這位孫娘子。
隻是冷下來的麵容,在想起來人曾經的看顧下,又還是扯出了一抹笑。
萬一不是呢。
總不能讓對好的人傷心。
“怎得臉這般不好?今日我早起熬了些粥,裏頭還放了你給我的幹,想著你過去一塊嚐嚐!”
“還是改日再叨擾孫姐姐吧。”
宋錦茵眉眼低垂,遮住近半的眸,語氣低,帶著不適。
“妹子這是?”
“我今日子難得厲害,隻想睡上一日。”
見麵前的人蹙眉出擔憂,宋錦茵又道:“大夫開了藥,喝上一日該是無礙,孫姐姐不必掛心。”
將人送走後,宋錦茵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抬眸看向旁側的灰牆。
確實是有些不適,但也不想再拖。
若孫娘子當真同碧玉是同樣的份,那今日,最遲今夜,便能等來裴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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