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伯聿安好那群百姓,收起紫虛神鏡匆匆離去。
他必須趁著消息尚未傳遞至㘰尋城時,速速離開。
卻不料,姒玄被崇伯聿捉走一事,很快就傳了有心之人的耳朵裏。
扈蘅和丁不丘等人得知這一消息,喬裝一番飛快趕到城,想要趁著崇伯聿隻一人時攔截,直接將姒玄擄走,辛無寂和昆吾羨等人得知後,也紛紛趕到城。
在此同時,載羿也去而複返。
眾人到來時,遠遠地便見一人,額間正氣磅礴,腰間束著黑、紅、白相間的三龍太明腰帶,一頭絳紅的長發垂至腰下,濃眉斜飛,如利劍英,直鬢角,微微挑起的眸裏,蘊藏著銳利的絳眸子,如業火深淵,深不見底,仿佛一尊孑然獨立人間的神祇,渾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
大王!
沒想到第一個趕來的人是大王,那崇伯聿捉了帝姬,豈不是兇多吉了?
可看到大王那冷酷嗜的神,很顯然,崇伯聿逃走了。
眾人紛紛表忠心,說要去捉拿崇伯聿,看似心急火燎,四打聽,實則心思各異,風雲詭變。
三日後。
崇伯聿潛了子履所在的鈞臺小院,黑燈瞎火地坐在房中,靜待子履下工回來。
當子履見到崇伯聿是,滿眼的戒備,“你這逆臣賊子,為何來孤的住?”
崇伯聿真是不知該如何應答,隻得出一抹苦笑:“商王,因何事會對貧道懷敵意?”
子履才不要跟這個人說那麽多,外麵到都張了告示,要捉拿這個擄走帝姬的賊人呢!
冷冷的道:“孤與你這賊子沒什麽好說的,識趣的便速速離開,否則,孤便大呼兵卒,將你活捉,押㘰尋罰!”
子履隻是一個無法修煉的凡人,若不是擔心自己幹不過修煉得道的崇伯聿,他就自己親自手了!
這家夥既然捉了帝姬?目的何在?
不管他想幹什麽,都跟自己無關,可他卻不逃走,反倒是跑來找自己,這不是禍水東引嗎?
他這會兒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繼續造反呢!
這個殺千刀的竟將如此巨大的禍事引到他上來,這不是禍從天降嗎?
自己現在是人家的階下囚,怎他心中不生恐懼?
可是崇伯聿是帶著師命而來,怎能被子履的三言兩語給唬住?
笑盈盈地道:“商王,九州帝姬乃大王的掌上明珠,若是有在手,商王你何愁大事不?”
子履翻了個白眼兒:這幾日,他認認真真琢磨了一番,這姒聿,乃欽天司•司正,崇伯便是司正的封號,是姒姓一族嫡係才能擔任的職位。
這家夥與他們也算是同輩中人,幾十年前可是名震九州的天才子弟,怎可能是真的來相助?
子履心頭對崇伯聿反不已,可這家夥接下來的幾天一直藏在子履房中,每天都在勸諫子履造反。
“司正大人。”子履真的是不堪其擾,再次表明態度:“孤是不會逃回有商的,更是不會造反,你還是去另尋他國君主輔佐吧!”
崇伯聿聽了,一顆心都碎了渣渣,拂塵一甩,消失在原地。
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隻得一個人漫無目的朝著有商國而去。
其實,他也是個很驕傲的人,認真說起來,姒履癸近來的管理國家兢兢業業,真的是毫無錯,他都冒著天下之大不諱,決定來輔佐子履了,可這瞻前顧後的樣子,哪裏像是個明君?
簡直是被姒履癸嚇破了膽嘛!
自認為放下段,對其死纏爛打了好幾日,可對方就是不鬆口,他覺得自己已然無計可施。
想著,想著,當初那份兒雄心壯誌也慢慢冷卻了下來。
他了乾坤袖中的紫虛神鏡,這東西雖好,可能真的與自己無緣。
聽他師尊所言,這神中的空間,設有強大的陣法,就算姒玄真的是被妖邪奪舍,法力高深莫測,也定然無法破解,可那軀裏流著的終歸是他老姒家的,而且還是個天賦不錯的孩子,若是能想辦法將那妖邪逐出,便將這孩子放回去吧!
反正,留著也沒有用途了,正在他想將姒玄放出來,恰好耳中傳來紫虛真君以神念發出的傳音:“姒聿,子履回有商一事,進展如何?”
“稟師尊,姒聿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崇伯聿一臉頹廢,垂頭喪氣地將這幾日所作所為全都稟明:“還師尊指點迷津。”
“這麽說,你懷疑那九州帝姬是被妖邪奪舍之人?”紫虛真君一聽,皺起眉頭,隨即,掐指一算,臉忽然一變,“你速速將此帶到萬族刑場,並昭告天下,此乃九州萬惡之源所化,危險至極。”
崇伯聿腳一:這,是怎麽回事!
姒玄,竟是九州萬惡之源所化,當真如此危險?
難怪當初他在皇宮裏捉妖,那氣息直指天玄殿,卻遭到大皇子和帝姬阻攔,一直覺得那院子裏有妖氣,奈何沒有真憑實據,而自己修為不到家,本看不出端倪,這回,若不是師尊及時提醒,恐怕又要釀大禍了!
想想都是後怕,崇伯聿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躬以禮道:“弟子遵命。”
在紫虛宮的紫虛真人則瞇了瞇眼,人族的氣運,怎會完全偏向了夏後皇朝?
那本該早萬年前就消亡的存在,怎會轉世為了人族帝姬?
荒唐!
簡直是荒唐!
子履必須要造反,若是子履不造反,那這屠皇祭該如何進行?
不,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子履造不造反,而是除掉這個尚未覺醒的危險人,否則,整個仙界隻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紫虛真人豁然站起來,手上掐著一個訣,登時:紫虛宮、縹緲宮、蓬萊宮、天元宮、浮生宮等掌教大能全都收到一則傳音耳。
“諸位道友,吾乃紫虛真君,急事所召……”
眾人聞聲,緩緩睜開眼。
讖語中之人的轉世,當真找到了!
七日之後,萬族刑場。
崇伯聿遠遠地便見到了紫虛真君和各個仙門的掌教大能,他恭敬將紫虛神鏡拿出來,遞上去。
紫虛真君心中對子履造反一事仍是放心不下,他們這樣的存在又不能直接手幹預,畢竟他們都是製於天道,敢於凡間之事定然會遭來嚴厲的懲罰!
紫虛真君斟酌再三後,方才道:“姒聿,屠皇祭乃仙界重中之重的計劃,切記定要讓那子履速速起兵造反,眼下為師有要事要理,無法與你細說,但你要記住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切記!一定要讓子履回有商。”
崇伯聿看了一眼紫虛真君,又看了看那紫虛神鏡,在聽他再三強調這件事,心中狐疑,這屠皇祭到底是何計劃,重要的是夏後皇朝的滅亡,還是姒履癸的死?
無論如何,此事對師尊來說,都極為重要的才是,心中忽而升起幾分失落,因為師尊要他做這悖逆祖宗的事,卻從來不給他任何理由,他也無法違背使命,隻得迎著頭皮道:“諾,弟子遵命!”
見崇伯聿朝著有商國而去,紫虛真君這才轉過,對著縹緲真人,蓬華真君、天元真君、弗葬金仙等人說道,“本君通知另外幾位道友,是想諸位能未雨綢繆,合吾等之力,要將此妖正法!”
幾人合力,將紫虛神鏡中的姒玄和那鬼麵人一同震暈,毫不客氣地將那鬼麵人,如丟垃圾一般扔在了角落裏,後將姒玄擇了出來,束縛在了九天烈火陣的祭壇上。
九位大能同時做法,那陣法「哢哢哢」轉著。
許時,準備工作完。
“紫虛真君,吾等真要如此做?”弗葬金仙在太華山見過姒玄,聯想到竟然是那位的轉世,心裏有些發虛,“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吾等恐怕……”連渣渣都不會剩下。
“弗葬金仙,此事上,唯有這一條路可選,否則,待蘇醒,別說是你我,哪怕是天帝也會遭牽連。”蓬華真君一臉慎重的說道。
一旁的縹緲真人、天元真君也連連點頭。
“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紫虛真君說罷,拂塵一甩,劍指揮起,一道道靈力於虛空炸開,各種古老的符紋與天地間瘋狂匯集,陣陣威朝著姒玄過去。
其他幾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拿出看家的本領,開始做法。
他們要先打這妖的神魂,然後在將的神智錮,再將三魂七魄全部剝離,打散。
與此同時,九州大陸各部都在尋找姒玄的下落。
萬族刑場,萬裏之遙。
結界重重,平民不可。
可這一次卻忽然被打開,引起了九州各部的注意。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姒履癸,其次便是冥北幽與塗山潯,接著,辛無寂、風南鳶、彌生邪、載羿等人紛紛趕往目的地。
讖語中的大事,終於要發生了!
各方都在注意這幾個人的向,紛紛暗中尾隨,大隊的人四方埋伏,整個九州天地充斥著詭異的靜默,可空氣中卻凝聚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姒玄,早已陷了無法自拔的另一個恐怖異象之中,在麵前,是一片森林,所有樹木、野草都是漆黑的黑,縈繞著妖氣森森的漆黑霧氣,像是染了劇毒一般,四下不是傳來鬼哭狼嚎之聲。
一陣陣刺骨的鬼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
忽而,一坨重擋住了的視線,定睛看去,一個人形狀的東西,被掉在漆黑的大樹枝幹上。
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那人衫襤褸,一頭銀發,渾皮開綻,殷紅的還在朝著漆黑的地麵「嘀嗒、滴答」的滴落,整張臉全是汙,甚至能看見那白骨,畫麵簡直是目驚心。
姒玄開那人髒兮兮的帶著汙垢,糟糟耷拉在兩側銀發,鴛鴦的瞳孔陡然無限放大,渾繃,筋脈在鼓嘯,連著靈魂都在抖,一怒氣,直衝天靈蓋。
那黛眉鬢,卻不見勾魂眸,額間花鈿應猶在,卻不見如月疊之魅影,那一猶如與世隔絕的謫仙人氣質,已然無存。
眼前,盡是被忘的種種過往正在肆意穿梭。
那一世,是帝妭,他是帝夋。
那一世,是岸,他是彼。
那一世,是太,他是冥夋。
每一世都因為誤會而被迫天人相隔,每一世都因為謀而錯失良機。
為他一人一劍,獨戰九重天。
他為散去萬年修為,隻為讓神魂重聚,自焚分魂,陪著轉世投胎。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部回想起來。
那仿佛藏於心靈深的魔鬼,驟然蘇醒,正在瘋狂,聲嘶力竭的嘶鳴、咆哮!
姒玄一瞬驚掠而上,驚慌失措之間,將心之人放下來。
眼眶腥紅,爬滿,蹲於原地,抖地出手,放在男人鼻子下麵,似有微弱的氣息殘留。
可這一縷氣息,仿佛隨時都會終止。
“塗山潯。”
是的,這人是塗山潯,是好久不見的塗山潯啊!
姒玄輕輕地拭了一下他那盛世絕的容,一張臉白如紙片,連都好無,他便是那個與共拜蒼穹,險些就了房的男人分出的神魂,陪著轉世投胎的守護者之一。
下意識起他的袍,卻見手筋、腳筋都被人砍斷,眼眶不翻起了一抹水霧,不可自控地癱坐在地上。
怔愣地著灰蒙蒙的天地,漆黑的樹木,全然都不敢信,昔日裏,那般妖嬈邪魅的一個狐貍,竟淪落至此!
姒玄著眼前泣的畫麵,雙手攥著拳頭,渾都在抖,心中的怒火無限放大,在瘋狂竄。
「轟隆!」一道罡炁炸裂,那束發的霎時化作齏,那把骨玉簪掉落在地,絳紅的長發隨著驚風獵獵飛舞。
“啊——啊啊!”一聲悲鳴,驚天徹底。
姒玄的白發,變了猩紅之,像是潑了一盆鮮。
姒玄回頭的瞬間,三人,不寒而栗,由心底衍生出的寒氣。
曾幾何時,那風華無度的男子,如今卻落魄的像個奴隸。
到底是誰幹的?
渾都在抖,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激烈的痛與恨,全都堵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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