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煥被帶到幽云之后，謝長羽便給謝煥安排了單獨的院子。

配上了穩妥的仆人照看著。

那些人都是謝長羽信的過的。

本來今日他大婚之喜，不必親自過來陪伴孩子。

可他出門接親之時孩子的小眼神實在太他心窩子，他這一日都記掛在心中。

于是謝長羽便在送走要賓客，安頓好多喝了兩杯的謝威之后，前去謝煥那院中瞧了一眼。

謝煥還沒睡著，瞧見一喜服的父親出現在自己房中，愣愣了好一會兒，還用力眨了眨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怎麼還沒睡？“

謝長羽起袍角上腳踏，坐在床弦上問：“不累嗎？”

謝煥小聲說道：“爹爹不該在這里的，今天是你婚的好日子，你該去找新娘子。”

“晚一點去也沒事。”

“怎麼會沒事……新娘子會多想的，覺得你怠慢，覺得不被重視，會不高興……”

謝長羽抬手上謝煥的小腦袋，輕輕把他抱在懷中：“都不要，對爹爹來說你是最重要的。”

“是嗎？”

謝煥怔怔地看著眼前，謝長羽那一紅喜服襟上的如意結，眼睛里忽然水汽涌，化一串淚珠兒，“那是因為爹爹現在只有我一個兒子，所以才覺得重要。”

“爹爹以后還會有別的孩子。”

“他們說，等爹爹和新娘子有了孩子就不會要我了。”

謝長羽眉心一，耐著子問：“他們是誰們？”

“書院的同窗，好多人都這麼說。”謝煥啜泣道：“那個秋姑姑人很好，你們婚肯定也會很好。”

“可是，我其實不喜歡你婚，我今天一整天都不高興，我害怕有一天爹爹不要我了，只有我自己一個了……”

“不會。”

謝長羽抱了孩子，有些笨拙地輕拍著孩子的肩背：“別胡思想。”

可他這樣單調的話語并沒有安到孩子。

謝煥所在的青云書院是整個幽云最大最好的書院，在里面讀書的孩子也都有家世地位。

聽到謝長羽和秋家那門婚事之后，免不得在課余時間，學大人模樣說些閑話。

謝煥一開始告訴自己不要當回事。

且這兩年他懂事了許多，知道自己不能任鬧著不讓父親婚，便只當沒聽到那些話。

可是時間久了次數多了，那些話語日日在自己耳邊響好多遍。

那些稚的玩笑話，卻也能把一個孩子的心刺的千瘡百孔，生出許多的憂慮不安來。

謝威也安過他兩次，卻沒有平那些憂慮。

然后在這樣的夜晚，看著穿大紅喜服的父親出現在自己房中，那些憂慮惶恐，全被催發了出來。

這一紅讓謝煥心慌。

這樣穿戴的謝長羽也讓謝煥覺得陌生。

他自來到幽云，除去一開始說起姚婉寧總是鼻頭發酸要哭泣，已經有許久不曾流過淚了。

今晚卻心傷彷徨，語無倫次地說起許多。

謝長羽陪伴著孩子。

他依舊不知該如何安頓孩子的心，便安靜地無聲陪伴，抱著孩子輕拍。

不知過了多久，謝煥哭累了，在父親懷中沉沉睡去。

謝長羽把孩子仔細放回床上，蓋好了被子，不甚練地用指腹抹去孩子臉上的淚水殘痕，就那般靜坐在床邊看了好久，才起離開。

到了外頭，謝長羽微微抬手。

隨侍親兵趕上前，“將軍吩咐。”

謝長羽冷道：“去查一查，看看在書院里面與小公子隨意說話的都是誰家孩子。”

親兵趕應下。

謝長羽又吩咐照看謝煥的人仔細盡心一些，而后才回了喜房昶楓園。

此時已過子時。

昶楓園廊下紅燈籠左右輕搖。

謝長羽定住腳步，想起謝煥的哭泣聲，又看那燈籠上的紅雙喜，他竟難得有些后悔。

其實對他而言，不婚并不要。

他已有兒有，弟妹穩妥，并不是一定需要一個妻子。

妻子與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的。

那時他了婚的念頭，是因為父親憂慮催促，是知道孩子需要溫的長輩照看引導，是看到謝煥和那秋大小姐相談甚歡。

可沒想到剛婚，便引得孩子那般憂慮傷心……

然而他終究已經是了婚。

那點后悔念頭一閃便過去了。

謝長羽整理了心，邁步往房間走去。

喜房的紅燭還亮著，守夜的老嬤嬤是秋家的仆從，這一晚上不知道長脖子看了多次，就等著謝長羽過來呢。

這會兒都連忙規矩地行禮問了好。

“免禮。”

謝長羽淡淡說了一聲，步進房，只見那房大床上紅紗帳輕垂，里頭人影朦朧。

他目力極好，只一眼便知道，秋慧嫻換了輕便的服，還靜坐在那等著。

嬤嬤低聲說：“夫人命人準備了洗浴的熱水。”

謝長羽“嗯”了一聲，便往凈房去了。

床榻上端坐的秋慧嫻聽到凈房的門拉上的聲音，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原本以為謝長羽今晚不會來了，所以先前洗漱好，吃了一點東西便睡下了。

但畢竟今晚與平常不一樣，而且還是換了地方，翻來覆去難以眠。

結果正好聽到謝長羽進了院子，嬤嬤行禮問候的聲音，所以秋慧嫻立即起坐端坐正，一幅等候夫君的模樣。

從答應給謝長羽做賢妻良母的那一瞬，就知道，和謝長羽的婚姻與普通夫妻不同。

是互惠互利。

也想到了中間還有個孩子在那擋著，況會有一點復雜。

一切都早有心理準備。

甚至包括夫妻之事……既了婚，斷不可能沒有男之事。

先前他很晚都不回來，秋慧嫻便想著，或許謝長羽被孩子拖住了，自然而然以為謝長羽今晚不會過來。

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是來了。

所以這房，是要按部就班的來？

秋慧嫻的年齡已經不小，也曾經歷家族起落之事，比尋常閨中子心更加堅韌，但說到底還是個子。

因而一想到等會兒會發生的事，多是有一些張。

甚至沒和謝長羽多說過幾句話。

不過是幾個照面而已……

嘩啦——

凈房的門被拉開。

秋慧嫻的心也似砰地一下多跳了一拍，盡管面上極力維持平靜，心底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更加張。

思忖一二，起，拿了謝長羽的服前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