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工等幾人都扭頭，循聲看去。

只見一隻像老虎那麼大的白大……犬？「汪汪」著，極其兇悍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哎喲娘呀！」

「怪啊！快跑！」

幾個人吱哇。

馬千乘護好懷裏的籃子，趁拔就跑，「多謝了！小白！」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眼雪獒。

雪獒把追出老遠，又回過頭去嚇唬監工幾人。

馬千乘一路不敢停，不敢口氣，一直跑，直到聽不見雪獒狂吠的聲音，才手按著膝蓋，呼哧呼哧著氣。

息了一陣子，緩緩直起子。

這一天，才過了半日，就又是扮乞丐，又是干苦力，差點兒被馬鞭打，還見了溫錦，被監工訛錢，被獒犬追……

「這半日過得，比我以前扮男裝，當兵打仗，還要彩！」

若是一般人，這會兒恐怕還沒回過神來。

馬千乘卻由衷嘆道，「爽！跟著他們干，果然沒錯！人生就要跌宕起伏，才沒白來人間一趟啊！」

馬千乘說著，從竹籃里出一塊餅子，一邊啃一邊向跟玥兒約好的地方走去。

租的馬車停在街口。

玥兒說好了，就在馬車裏等。

馬千乘還沒走到街口，遠遠一看……不由得慌神兒，馬車呢？

馬車裏的玥兒呢？

世道不太平……

但這裏是京都啊！天子腳下啊！

不會有人把馬車和玥兒一起劫走了吧？

玥兒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但聰明機靈，還懂語，……不能有事吧？

馬千乘連手裏的餅子都顧不得吃，咬在裏那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如鯁在！

「玥兒，玥兒……你千萬不要有事！」

「你千萬要平平安安的！我寧可你是捉弄我！」

「你跟我逗著玩兒呢，你嚇唬我呢……好不好？我不怪你，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啊！」

馬千乘一邊快跑向街口，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

倉皇失措來到街口，左右看去……哪裏有馬車的影子？

「不……我錯了，人生還是平順一點吧！不要這麼跌宕起伏！我承不住這樣的跌宕啊！」

馬千乘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崩潰大哭。

被嫁人，嫁過去就當寡婦時，沒哭。既當媳婦，又當兒子，還要替亡夫從軍時沒哭。

但現在，好想大哭一場啊……如果哭，玥兒就能回來的話……

「喂，這位大爺，賞幾個銅板，賞口飯吃吧，我三天沒吃飯了！快要死了！」

忽然有個小花子，拽著的，可憐地著。

馬千乘深吸一口氣，仰頭憋回眼底的淚意。

從竹籃里出兩隻餅子，又掏出十個銅板，低頭給那小花。

嗯？

小花的臉很臟，頭髮蓬蓬的，幾乎打了死結纏在一起，上酸唧唧的。

但小花的眼睛，靈非常……且帶著幾許戲謔的笑意。

馬千乘盯著小花，瞳孔一點點放大！

「你……」當即就要扔下竹籃，抱著這個小花——狠狠打屁！

真是、真是嚇死了！

為什麼好好的馬車不坐，要扮這幅又臭又丑又酸的樣子？！

「別打……不給錢，給吃的也行！」小花嚇得往後了，可憐地看著，低聲道，「你被人跟蹤了，也許是國師的人，你甩掉他們，我們客棧面，千萬別把人領到客棧去！」

馬千乘瞬間瞪大眼睛，「當……當真？」

「別回頭！」小花捧著一隻破碗，「大爺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

馬千乘深吸一口氣，把兩隻餅子給「小花子」。

沒回頭，揣好了銅板，提上竹籃，闊步而去。

小花把一隻餅子，揣進懷裏，到石墩子後頭的牆角，拿起另一隻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真像是三天沒吃飯一般狼吞虎咽。

過了片刻，餘瞟見幾個影追著馬千乘離開的方向快行而去，才撲打撲打上的灰塵。

剛從牆角走出來，就看見一群小乞丐，沖著圍了過來。

這小花見狀一愣，片刻之後，微微一笑，沖眼前的小孩兒們招招手，「想吃餅子嗎？滿芝麻的喲，白面做的，可香可香了！」

「我這兒還有一隻，都給你們！但一隻不夠你們分的！你們跟我來，我保你們還有餅子吃！」

小乞丐們一聽，立刻熱切地點頭，「聽你的，我們都聽你的！」

……

馬千乘穿行在人群中。

幸好昨日大致在京都轉了轉，知道哪裏人多。

想要甩掉跟蹤的人，先往人群里一鑽，是最好的辦法！

馬千乘在熱鬧的東市鑽來鑽去……大冬天的，愣是出了一的汗。

也不知那些人甩掉沒有？

沒有跟國師正面遇見啊？國師為什麼會派人跟蹤？

難道……是溫錦那邊出了紕？

糟了，溫錦不會有事吧？國師會不會打？

還有……蕭辰為什麼會在國師府？如果國師要打溫錦，蕭辰能救出嗎？

馬千乘心頭糟糟的，心神不寧，直覺不準……只好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看甩掉跟蹤的人沒有。

「大爺，給點吃的吧！」

「給兩個小錢吧！我們好幾天沒吃飯了！快要死了！」

「大爺，大爺行行好！您好人有好報！」

忽然衝出一群小花子，圍住了幾個皮黝黑，材瘦的男子。

幾個男子被小孩兒們纏住，目又急又焦躁地沖馬千乘瞟了一眼！

是他們？！

馬千乘不知哪裏跑出來這麼些小孩兒，幫攔下這幾個跟蹤的人。

過那人張焦急瞄的眼神，馬千乘可以確信，就是他們！不會有錯！

「多謝了，小孩兒哥小孩兒姐們！」馬千乘在心裏默默道謝，並加快了腳步。

趁著小乞丐們絆住那些人的腳步，馬千乘飛快地穿過擁的人群，再穿過前頭那七拐八拐的小巷，就能到回去客棧的大路上了！

來到小巷中，馬千乘深深了兩口氣。

小巷雖不寬，但比擁的人群，呼吸順暢得多！

馬千乘一邊走，一邊哼起輕快的小曲兒。

今天運氣真不錯！見到了溫錦，被小白搭救兩次，還從跟蹤的人眼前困！

馬千乘正樂著，窄巷裏忽然迎面走來了一個瘦的男子。

男子盯著，腳步越來越快。

直覺告訴馬千乘——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