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想起來了!”
商隊護衛拍著大大大嚷。
“是西宮球啊!”
“屁,什麼西宮球,人家公西球!”
這幾個商隊護衛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不是年紀大,就是帶著暗傷不適合繼續上陣作戰,加之沈棠這邊要軍制改革,他們思慮再三選擇了退伍。有人家中還有親人,拿了補回到祖籍娶妻生子,有人孤孑一,待在哪里都一樣,便選擇給商隊當護衛。
康國對待老兵還是不錯的。
王庭有專門的機構搜集這些老兵報,給他們介紹合適的工作,給商隊當護衛收益高點,但風險也相對偏高。若去各地驛站當驛員,報酬相對低點,但勝在穩定安全。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歸宿。
就業最熱門的當屬工部下屬部門。
因此,這些護衛在陣前見過公西仇,準確來說是見過公西仇的武膽圖騰,有印象。
“……他好像不球,是秋?”
“不對不對,我不會記錯的……”
幾人爭論也沒個統一答案,倒是商隊主事說話:“……這個額,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口中的公西球真的要玩球了!”
幾個護衛安靜了一瞬,彼此對視一眼,靠著多年并肩作戰的默契,分好了各自任務。一人原地化出戰馬:“爾等保護好商隊貨,此地離金栗郡不遠,我去去就來!”
公西仇在康國有個大將軍的虛銜。
盡管沒實權,但榮封的大將軍在此地遭難,此事必須上報當地折沖府。他們也知道自己斤兩,上去連靠近都費勁兒,人家一個余波就能將他們幾個全部打重傷,更別說幫公西仇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快速度去當地折沖府報信,說不定還能來得及。
驛丞一看方向便出聲阻攔。
“莫要走這條道!”
瞧這個靜,前方道是要遭殃了。
護衛貿然過去,怕是連命都送掉。
“驛丞,還請指點明路。”
走道是最近最快的,若繞道,不知道要浪費多時間。護衛心急如焚,不待驛丞指路,那幾個游俠之中走出來一名著紅的勁裝年。說是年,其實也是青年的格,只是雙眸澄澈,紅齒白,無形中低年齡,讓人第一眼就將他年齡往小了判斷。
“這位壯士,你說他什麼?”
護衛本想呵斥讓他滾一邊去別搗,但在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心的焦躁緒被調一空,他平靜道:“他公西球。”
他說得篤定,斬釘截鐵。
卻不知布青年和旁邊的人角一。
公西仇痛失真名!
勁裝年仰頭看著遠那只角雕利爪皺,狠狠嵌巨蟒軀,撕拉著扯下一大塊,蛇鱗飛濺,約還能看到的靜。那條巨蟒也未坐以待斃,而是蟒彈飛出,試圖纏繞上角雕的脖子,卻被后者振翅一飛,險險地邊掠過,炸開數沾的墨羽。另有一綠一黑兩道武氣以兩只巨為戰場,時不時迸發出可怖的炸。
“公西球,公西……”
勁裝年喃喃了兩聲。
跟著,他扭頭看向同行伙伴,求證道:“林四叔,此人就是流落在外的族人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公西仇的存在。
方衍和晁廉有跟自己提過。
但他那時候智竅未開,哪怕公西仇是族人,但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連老師即墨昱都沒有在意,他何必去在意?如今,老師功德圓滿,公西仇就了那個唯一的族人。
任何存在沾上“唯一”這個詞,便有了特殊的意義,自己也不能在一旁看著。
林四叔點頭:“嗯。”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見。
方衍看著遠戰場,想得比較全面:“白,公西仇這人好戰,咱們也不知道他是上仇家,還是跟人一對一切磋,貿然手還可能幫倒忙,最重要的是這個陣勢……”
原先只是公西仇一人被打。
勁裝年過去就是兩人一起挨打。
晁廉將手搭在額前,避開刺目的能看得更仔細:“公西仇的對手年紀也不大,一招一式都直沖公西仇要害,是奔著索命來的,不可能是切磋比斗。嘖,想當年公西仇僅憑他一人就了咱們兄弟,如今落得這麼狼狽下場,這幾年的西北大陸很熱鬧啊。”
以前也沒聽說誰能跟公西仇爭鋒啊。
至于沈梨?
不算。
畢竟公西仇還算人的范疇,長之路有跡可循,沈君完全超正常人的理解范疇。
一旁的沖癟了癟,不太開心。
晁廉關心問他:“怎麼了,十三?”
沖抱著手臂了:“不知怎麼的,看到那條蛇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渾疼。”
晁廉:“……”
盡管十三失去以前記憶,但還記得被公西仇差點兒打死的經歷,難怪不舒服。
沖了:“十二哥。”
晁廉回應:“怎麼了?”
沖似在回味:“晚上吃蛇羹吧。”
晁廉:“……”
勁裝年抓手化出武,沖方衍道:“沒事,我去問問他,看他要不要我幫忙。”
不要的話,他就在一旁看著。
下一瞬,年破空而去,在空中留下一道赤流,晁廉和方衍對視之后,也準備去近距離觀戰。想當年公西仇多囂張跋扈?走到哪個戰場都是大爺做派,難得看到他當孫子。他的好戲可不多見,看一出一出。
林四叔是唯一沒見過公西仇的。
他也沒興趣去圍觀對方被打。
但架不住沖這頑皮小子扛著他就飆。
迎面而來的勁風將林四叔的臉都吹出了波浪漣漪:“我說我要去看熱鬧了嗎?”
這句咆哮沒能說出口。
因為剛張口就被迫灌了一的風。
不論是公西仇還是龔騁,二人都察覺到朝這邊靠近的幾道陌生氣息。區別在于公西仇不出多余心神搭理,龔騁能分心,但他不在意。猜測是附近的武膽武者來湊熱鬧。
這種事兒,時有發生。
近距離觀察兩名武膽武者對壘,有點兒悟的也能學到什麼,或許突破瓶頸就差這麼一個機會。不過,有些熱鬧不能瞎湊。
一旦被波及進去失了命?
那真是死了白死,怨不得他人。
誰也沒想到,應該觀戰的陌生武膽武者,居然沒識趣保持距離,反而一頭砸過來。
龔騁和公西仇同一時間收手后撤。
倒不是怕傷人,而是來人也出手了,強行二人中間,破壞了原先的平衡。公西仇得以口氣,龔騁則是微瞇著眼,視線穿過武氣炸撞產生的氣浪,勉強看清對方的大致模樣,出聲質問:“你這是什——”
在來人轉頭看來的一瞬,戛然而止。
來人著一襲赤紅勁裝,將原先就白的襯得更加細膩白皙,五相較普通人更加深邃立。一頭烏黑長發用致的小冠束攏,垂下來的發中間混著好些小辮子。
天庭飽滿,目若點漆。
角似乎帶著天生上揚的弧度。
盡管相貌熱烈張揚,但他的氣質卻斂溫潤,好似一把點綴奢華寶石的寶劍。切不可因為外貌而心生輕視之意,誰也不知道劍鞘之是不是收著一把吹斷發的利!
這些,都不是龔騁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年的相貌。
此人的相貌,很眼。
偏偏這個時候,年后遠的公西仇也調整了氣息,抬手將淌滿臉頰的鮮狠狠抹掉。傷口位置接近眼睛,若是再偏一些,這只右眼怕是保不住。公西仇的雙眼在多年前過傷,龔騁跟他手的時候發現公西仇對某個方向的進攻總會產生一瞬的僵。
高手對決最忌諱不控制的分心。
龔騁很快就抓住了機會,而公西仇也借著這個機會近反擊,給龔騁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只可惜,這道傷痕并不致命,而且在他強大恢復能力下,早就愈合。
“你也是公西一族的人?”
龔騁眼睛并未離開年的臉。
用的還是肯定的陳述口吻。
年卻問他:“你們是在切磋?”
龔騁:“……”
年背對公西仇,公西仇自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不妨礙他對這個愚蠢問題報以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這是切磋?小子,不要待在這里枉送了命,哪涼快待哪兒!”
公西仇的聲音很兇。
心差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不想無辜之人送命。別看他現在看著是狼狽,但公西仇還是有手段的。他想盡可能清龔騁底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以后面才更有勝算。誰曉得突然冒出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至于年的裝扮?
公西仇還真沒多想。
據他所知,徐家那個徐詮的小子,私下牽頭組建了一個“公西仇保育協會”的社團,再加上某些世家不知什麼風,讓公西仇的裝扮風格風行一時。康國境的武膽武者里頭,十個有四五個喜歡編幾條小辮子。眼前的年,估計也是追求時尚弄兒。
龔騁的回應卻是一掌殺了上來。
直取勁裝年的面門。
公西仇在勁裝年反應之前出手用武與之相擊,以龔騁如今的實力,他的手掌既能刀槍不,也能摧金斷玉。蛇戟的尖刃本刺不穿龔騁掌心,但借力擊退也夠了。
公西仇將勁裝年抓到后,也不回頭,蛇戟橫在前:“何必為難過一路人?還是說,你走火魔了,見一個人都要問一問是不是公西一族的?哪有這麼多人!”
自己被他上是倒了大霉。
龔騁上自己是撞了大運。
呵呵,撞了一次,還想撞第二次?
龔騁的目看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或者說,他以為公西仇將他當傻子:“過路人?呵呵,公西仇,你當我跟你一樣瞎?”
這兩張臉放在一塊兒,敢說沒有關系?
公西仇只覺得龔騁莫名其妙。
這時,后的勁裝年卻上前,公西仇在看清他臉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瞬間明白龔騁為何會懷疑年也是公西一族的人。無他,年的容貌與自己足有七八分相似!
一個念頭在腦海狂飆。
他的耳畔響起敲鑼打鼓放竹的幻聽。
大侄兒!大侄兒!大侄兒!大侄兒……
此人絕對就是大侄兒!
公西仇覺的鮮在沸騰,連傷痛也忘到了腦后,龔騁見這般便知猜測為真。
勁裝年:“我確實出公西一族。”
公西仇耳畔幻聽更大聲了,心跳如鼓,口干,他有千言萬語要跟大侄兒敘舊。
此時,又聽大侄兒道:“既然你們不是切磋而是尋仇,便不能縱容你殺我族人。”
公西仇回過神,目堅毅。
一把抓著大侄兒肩膀,沉聲道:“大侄兒,你退下,這人要不了你二叔我的命,方才不過是跟他打著玩兒罷了,你先去別等著,咱們叔侄回頭好好敘舊,可好?”
勁裝年茫然看他:“二叔?”
觀戰看熱鬧的方衍、晁廉和林四叔也瞠目結舌,他們知道這倆是同族,但不知道是這個親戚關系。方衍兄弟齊齊看向林四叔求證,沖低聲問道:“這是不是真的啊?”
盡管林四叔還未回答,但看這倆人的相貌,三人便覺得這是真的,居然是叔侄!
林四叔茫然了一瞬。
爾后道:“我們當年去公西一族族地,并未發現任何族譜,只是在一地看到還有點燃的命燈……即墨昱說過,命燈擺放位置也是有講究的,公西仇的命燈跟白的命燈挨得很近……他們,或許真是叔侄……”
盡管如此,但林四叔總覺得哪里不對。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晁廉和方衍低聲慨:“這緣分……”
還真是妙不可言。
也幸虧他們就在附近,還過來了,不然公西仇今天即便不死也要重傷。如今叔侄聯手對付龔騁,哪怕拿不下來,也不會讓對方討著多好。至,命是完全無虞的。
若是不夠,不還有他們?
林四叔和方衍可都是文心文士。
幾人的對話沒有遮掩,自然也落到了戰場三人耳中,即墨秋的眼神恍惚迷茫一瞬。
“你,當真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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