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叔最終也只憋出一句:“白能看得開就好,這也是你老師臨終前希的。”
方衍則考慮另一件事。
“即墨先生的該如何安置?”
林四叔:“聽說他們一族都是火葬。”
不待方衍回答什麼,沖已經起準備去撿柴:“白,我幫你,絕對夠燒!”
林四叔和方衍的表扭曲。
什麼做“夠燒”啊???
就在方衍擔心十三會被即墨秋暴打的時候,后者只是神平靜地搖頭:“火葬不用這麼麻煩,而且,火葬用的不是火。”
沖茫然:“火葬不用火?”
即墨秋現場展示公西一族正統的火葬手法。只見他抬手召出木杖,隨著木杖點地,一圈繁復玄奧的紋路在即墨昱下綻開。噗的一聲,化作朵朵翠綠火焰將其包裹。
待火焰散去,原地只剩一顆龍眼大小的種子。它在空中上下漂浮,繞著即墨秋轉了三圈,依依不舍地飄向地宮大門的位置。
即墨秋上前問種子:“想種在這里?”
種子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再挪。
即墨秋明白對方的意思。
在大門浮雕下方挖了個坑,讓種子躺進去,僅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有芽破土。
活人大變種子還發芽!
目睹這一切的方衍二人瞳孔地震。
湊上來的沖看著破土一指就不再生長的芽,思索:“白,聽鄰居黑狗哥說子尿可以沃土,讓莊稼……嗚嗚嗚……”
剩下的話被方衍死死捂住吐不出來。
方衍想掐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即墨秋剛剛失去至親,這混小子就想在人家老師墳頭撒尿,即墨昱在天有靈,還不吹胡子瞪眼睛?正想著怎麼補救,掌心傳來一陣溫熱,他電般回手,神驚恐。
“十三!誰教你這麼干的?”
沖渾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得意道:“鄰居黑狗哥,前兒個春妞姐也捂住他的,他就靠著這一招讓對方不戰而敗!”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六哥對他沒了以往的溫耐心,不就生氣,一生氣不是拍他的頭,就是突然手捂他的。他跟黑狗哥取經,試了下,獨家法果然靈驗!
方衍的臉就像是打翻的調盤。
咬牙切齒道:“都說了讓你們跟這些人混,他跟他妹子調,你懂個屁啊?”
沖居然學會往他掌心吐口水。
愈來愈潔癖的方衍渾難。
用帕子來來回回幾十遍還覺得惡心,最后還是林四叔遞給他水囊才緩過來。即墨秋看著倆人,開口解釋道:“黑狗哥騙你的,子尿不能沃土,還可能將苗燒死。”
林四叔:“……”
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對勁?
若子尿能沃土,這小子是不是真想送他老師一泡?或者縱容沖去送一泡?
呵呵,即墨昱要是知道徒弟開啟智竅會如此“孝順”,不曉得他的心會如何?
看著依偎在地宮大門旁的芽,林四叔一邊在心懷疑公西族是啥品種的妖怪,一邊征詢即墨秋:“這尸怎麼理?”
他指的是被即墨昱氣死的老者。
對方是林四叔此生見過的第一個二十等徹侯,同時也是他認知中死的最憋屈的。
其他二十等徹侯,無一不是死得轟轟烈烈,唯獨眼前這個死得悄無聲息還憋屈。被人了一把,苦修一生給他人做嫁不說,還被人氣死了。尸是埋了,還是……
即墨秋抬手揮出掌風。
老者的尸像是被什麼東西向。
砰的一聲,如煙花炸開。
跟著他手掌再揮,被碾得細膩均勻的被即墨秋當做養料,埋在芽附近。
林四叔:“……這算是死同寢?”
無人回應他的吐槽。
老者跟啟國王室淵源極深,他突然失蹤,后者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啟國這兩年邊境不安穩,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在啟國王室發現人死之前離開去別國。”
方衍點頭:“回去收拾行李吧。”
他們都沒啥家當,收拾也要不了兩日。
晁廉下值回來聽到消息,空去府衙支取俸祿,備足了路上所需的盤纏干糧。
“咱們現在要去哪里?回西北嗎?”
林四叔搖頭:“暫時不能回去。”
說著看向即墨秋:“白了那人的【醍醐灌頂】,境界也就提升了兩等,尚未吸收的部分都堵在經脈和丹府。要想辦法加快速度,日后到什麼棘手敵人也不怕。”
唯有那時,他才能真正放心回林家。
在此之前還是不放心即墨秋孤一人。
“怎麼才兩等?”
晁廉不知即墨秋的真實境界,但從對方年紀來看,應該不會太高。這點進步跟二十等徹侯的【醍醐灌頂】相比,相當于投資億萬家產卻只回來上百萬,衩都虧沒了。
“白的況跟尋常【醍醐灌頂】不同,后者是平地起高樓,他這個是在原有高樓上續建……”這些都只是他的推測,說得也語焉不詳,但他相信即墨昱這個老東西不會害即墨秋的,“白,你可有打算?”
即墨秋智竅初開,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驟然被林四叔點名,他只能搖搖頭。
“四叔,我不知道……”
晁廉了手腕,一把抓起即墨秋的肩膀,說道:“這還不簡單?多打打就行!哪個武膽武者不是在實戰中長的?我先試一試你的深淺,回頭再讓十三跟你打……”
當然,前提是止大祭司的手段。
否則沖還不被克得無法翻?
一刻鐘之后——
晁廉含后怕地看著被轟出來的山谷,凝重地將沖拉到后:“打別人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
一行五人離開啟國的第七日。
空無一人的深山竹屋出現一名不速之客,此人一副異族風格裝扮,一襲勁裝,黑發扎許多小辮子束在腦后。他在竹屋轉了好幾圈,終于發現被人刻意藏起來的口。
青年沒有毫猶豫跳了下去。
讓他心驚跳的是道路盡頭的地宮大門居然敞開著!神凝重地大步邁地宮,走了半步又后仰著退回來,彎腰盯著地宮大門旁的綠植觀察許久,雙眸危險瞇起。
約的,青年周縈繞著殺氣。
這種植他再悉不過。
全大陸只在公西族族地出現。
此刻卻出現在此,本該封印的地宮大門也被人打開,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公西族的族人葬于此,意味著困住那些老東西的封印被破開了。他的腦子飛速轉。
得出一個結論——
在他趕來前不久,有公西一族族人也來到此地,被困守在此地的老怪發現端倪,后者識破這個百年騙局,遂惱怒,手殺人。而公西族除了他,流落在外的族人便只剩大哥和侄兒他們。埋骨在此的,究竟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這一推測讓他白了臉。
青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哥,侄兒……是我來遲了……”
這是他五年間距離親最近的時刻。
就差了幾天,竟是天人永隔!
青年跪在大門旁邊,沖著長到一臂長度的植紅了眼眶,約還泛起淚意。他周空氣都被染,充斥著悲戚抑的氣息。
一想到對方死亡時的絕無助,青年心中悲慟更深,眼淚順著臉龐在下頜匯聚。
啪嗒啪嗒滴落在植的葉子上面。
一顆兩顆三顆……
第四顆即將落下的時候,植葉子明顯往旁邊偏了偏,兀自淚的青年并未察覺。
察覺也沒什麼,族地脾氣更大的植他也見過。不僅見過,還被對方吊著過。
“大哥,侄兒……不管是你們中的哪一個,小弟/二叔都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青年沖著植發下了毒誓,又在地宮找到一些疑似大哥/侄兒的碎片,揣在懷中預備帶出去,回到族地建一個冠冢,也算落葉歸。至于門邊的植?它移栽不走。
青年在地宮逗留一刻鐘。
緬懷英年早逝的大哥/侄兒。
他擔心自己蹤跡會被困守此地百多年的老怪發現,不得不狠心離開,離去之前還就地取材給立了一塊墓碑,又怕墓碑會暴自己來過的事實,便將墓碑藏得蔽。
“若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們。”
立好了簡陋墓碑,青年狠心離去。
又一月,青年途徑一重鎮。
坐下喝茶歇腳,耳尖聽到茶鋪有幾個人低語什麼。他們嘰嘰喳喳,讓青年本就煩躁的心雪上加霜。他將茶碗重重一放。
客人聽到靜看過來。
見青年人高馬大,又見他腰間掛著的武膽虎符,想呵斥外鄉人的膽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討好的卑微笑容。青年火氣下,繼續喝茶,又聽到另一桌也在談相同的事。只是他們的聲音不加掩飾,吵得人更心煩。青年正要眼神警告,直到——
他從幾人口中聽到了悉的姓氏。
“你說那人是誰?什麼?”
客人支支吾吾:“不,不知道……”
青年惱怒:“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他確信自己聽到了“即墨”什麼。
奈何茶鋪這些人也都是談八卦閑聊,容多是道聽途說,與其問他們,倒不如自己去找當事人問個清楚。青年說干就干,留下幾枚茶錢,形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直到有人低聲道:“他去找死嗎?”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做鳥散。
他們談論的是一樁最近才發生的熱鬧!
這事兒還要從本地縣侯說起。
這塊地方是對方用戰功換來的封地,奉命在此駐守。他沒有旁的好,就喜歡以武會友,結各方豪俠,甚至放話能勝過他的人,可得他的一切。若他只是單打獨斗的武膽武者,早就被人車戰了,但他手中手握重兵,哪有愣頭青敢大大咧咧打上門啊?
呵呵,前不久就來了個愣頭青。
對方聽說縣侯威名,特地來賜教。
“結果呢?”青年橫沖直撞,將在榻上養傷的中年武將抓起來,問,“快說!”
鼻青臉腫的縣侯看到青年的臉,臉更彩。想喊人,奈何脖子落在對方手中。此人絕對能在親衛手之前斷他脖子!
“本將軍輸了……”
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臉上滿是屈辱!
青年滿不在乎道:“我當然知道你輸了,我是問你,他贏了之后又干了什麼?”
對方什麼,去了哪里!
縣侯親衛將此地團團包圍,青年毫不懼,一睥睨天下的威勢讓縣侯想起那個充滿辱的下午。他閉上眼睛,絕道:“豎子可恨,他、他要走了本侯!”
青年:“……”
驚得險些手一松:“哈?”
要在一眾親衛面前說出真相,這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破罐子破摔:“豎子可恨至極,覬覦本侯,強搶本侯!”
青年覺小腦都要萎了。
喃喃問:“什麼?”
縣侯都快哭出來:“犢……”
那日,他狩獵歸來,遭遇來人挑戰。
縣侯見對方面貌生,哂笑問道:【你找本侯比試?是點到即止啊,還是死斗?】
他篤定對方是覬覦自己家。
呵呵,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來人道:【都行。】
縣侯喝了酒,正微醺著。
見來人不知死活,道:【死斗如何?】
死斗,不死不休!
來人點頭應下:【行!】
結果是縣侯大敗,毫無懸念的大敗。
酒意上頭,縣侯腦子不清醒,憤之下想一死了之,結果對方不要他的腦袋。縣侯更悲憤,尋死覓活,那人無奈地道:【古有以發代首,你要不也拿點什麼代替?】
跟來人同行的青年點頭應和。
【對對對,要的!】
縣侯酒意散去一些,腦子也清醒過來。
忙不迭答應了。
但很快,他寧愿自己還醉著。
他上的是變態啊!
青年出聲打斷他的話:“不用說了。”
之還是以“犢”開頭的,估計就那玩意兒了。青年看著縣侯,五也險些扭曲一團:“所以,你給了嗎?舊的?”
縣侯恨不得鉆進地。
“新的。”
那玩意兒還有他親筆簽名和武膽虎符印章,那兩個天殺的小畜生,簡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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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踢館踢到公西仇和棠妹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