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灰頭土臉、滿臭汗還笑嘻嘻的堂弟，翟歡一言難盡地閉上眼，深呼吸，暗暗告訴自己——這是自家堂弟，自家的，親的！

即便要教訓也要拖回家關上門再教訓。

一番心理建設，他已經恢復常。

他以儒雅翩翩、完無可挑剔的姿態與褚曜二人道別，倘若他的腳步不是那麼急促，活像是有鬼在后攆著跑的話，能更加完。

約，沈棠聽到翟樂嗷嗚哀嚎地著求饒：“疼啊阿兄，你別拖著我，我自己能走。”

翟歡低聲喝道：“閉，丟人！”

翟樂瞬間被了言。

沈棠甚至能腦補出他委屈癟的模樣。

只是，幸災樂禍沒多久，沈棠發現褚曜二人的目也落在自己上，定定看著，就這麼看著啊看著。看得沈棠渾發、不寒而栗，訕訕地了鼻子：“這麼看著我作甚？”

知道自己長得好，不必如此“癡迷”。

祈善長嘆搖頭。

褚曜笑容勉強。

沈棠覺得氣氛不太對，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屋沐浴去了，磨磨蹭蹭一刻鐘才出來。褚曜送小胖墩兒回鋪，順便買點葷菜給祈善補補。祈善則坐在廊下，恢復曬太的姿勢。

聽到沈棠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抬，眼皮也不掀，道：“翟氏這對兄弟，有些不簡單啊。”

沈棠準備坐下的姿勢一僵。

“什麼不簡單？”

祈善道：“那一晚，我明確跟共叔武說過偽裝七日一續，當時翟樂也在的，翟歡還是以‘解除偽裝’為由帶著堂弟上門拜訪，你說他有什麼目的呢？總不至于剩下五日都等不起。”

沈棠表僵一瞬，倏地張：“元良是說他們有其他目的？難道發現我們份了？”

祈善笑笑道：“倒也未必，或許他們兄弟也是沖著‘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統’來孝城的，只是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又有郎君借著酒醉大展雄風，于是找個由頭過來一探虛實。”

“我們有什麼好探的？”

“沈小郎君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嗎？”祈善倏地收斂笑意，正坐直上，趴在他懷中小憩的素商被驚醒，喵嗚了一聲，用爪子了他的手指表達不滿，他用代替道歉，調整好姿勢才繼續說道，“你那一夜醉酒，一人提著一把劍將一名八等公乘殺退了！”

沈棠神尷尬地聽著這段。

真沒那段記憶，從祈善與翟樂描述來看，那時候還威風，武力值表呢。

想想還有一點點憾。

這麼威風的高時刻居然不記得了。

一看沈棠走神，祈善就知道沈小郎君又神游天外了，重重咳嗽數聲將拉回來，嚴肅道：“你以為八等公乘很弱小嗎？能與八等公乘打得有來有回還占上風的你，也很普通嗎？”

沈棠被他這話問住了。

莫名有些心虛。

是不普通，但那是這的功勞吧？

自己只是宅，運神經不發達。

思及此，突然有些難地皺起眉——說起來，不記得自己原先長什麼樣子了。即使很努力去回憶，浮現的也是這的臉。

因為一直低著頭，祈善也沒注意到的表變化：“八等公乘，武膽虎符可驅使四百兵，且有甲胄附，那可比軍營那些雜兵銳得多。你知道，這四百兵意味著什麼？”

沈棠搖了搖頭。

還未有這個概念。

祈善意味深長地道：“意味著一人都能占山為王！雖說八等武膽無法維持四百兵太長時間，但也足夠驚人。若在戰場，八等公乘還能令至一千士卒穿上相對良的甲胄。”

在軍營，只有銳士兵才能分到盔甲，大部分還都是皮甲、竹甲，破損程度看運氣，修修補補也不是不能穿。剩下的雜兵，一襲布麻給一桿削尖的長槍就讓上戰場了。

八等公乘，很強也很有分量。

沈棠本是文心文士，卻能在四百兵陣中殺進殺出，滴不占，這本就不合常理。

不管河貍不河貍，反正是個人才。

“所以……”

祈善半闔著雙眸，輕描淡寫地道：“先來探一探我們的底，再看能不能結招攬。”

沈棠目落在祈善臉上。

好家伙，這居然是送上門的offer（人頭）！

看樣子元良的確搶手，即使前面兒死了一串的老板，還是有新的老板前仆后繼。

祈善一眼便看出想什麼。

哼了聲，傲然地道：“翟歡這人是不錯，看得出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又清醒的人，跟他談話的確舒心順意，沒有一刻不快。可我祈元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請得的。”

當然，他討厭水、不想去多水的東南也是一個理由。

沈棠贊同地道：“也是，也要看看老板格，公司有無發展前景。會放炮、畫大餅的公司去不得。翟樂和翟歡在東南那邊有基礎不？要是人招到了，開不出工資就尷尬了。”

祈善默默地看著沈棠。

沈棠也默默看著他。

良久，他道：“沈小郎君，說人話。”

沈棠識時務者為俊杰：“老板就是主公，公司就是勢力，放炮、畫大餅就是信口開河，工資就是薪俸……這樣說，能理解嗎？”

祈善：“……”

沈小郎君對黃白之是有多執著？

不過，這話也不是全然無用，話糙理不糙，想讓人賣命輔佐，總得滿足人家所需所求。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只追求道義理想的。

除了，誰沒一家幾口要養呢？

而沈小郎君現在……

唯有一窮二白、兩袖清風能形容。

除了國璽，真是一無所有。

祈善又雙叒叕嘆氣了一聲。

“元良，你又嘆氣……”

沈棠覺自己都被他嘆得衰了。

祈善目憐憫道：“善嘆你窮啊。”

沈棠覺心臟被扎了一刀，淋淋的。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嘛……窮就窮唄，每天有酒喝……不不不，不喝酒。反正吃好喝好……”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弱氣，最后直接說不下去，沮喪臉，“窮是我的錯嗎？”

若有暴富的機會，愿意當個窮批嗎？

祈善目微微一閃道：“自然不是沈小郎君的錯，不過，抓不住機會那就是你的問題。”

沈棠：“？？？”

祈善低聲音：“機會，快來了。”

沈棠：“……”

嗅到了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