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終夫妻（一更）

十八突然捂住口，隻覺得拳心冒汗，分外張起來。

門開了，李子期快步走來，他換了新衫，頭發漉漉的披在腦後，本就微卷的發如今更加明顯了，他走到床邊，手足無措的看著十八娘，開口道：“我總算是你的人了。”

正準備掩門退去的南枝一聽，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將那李子期鬧了個大紅臉兒。

十八娘站起來，尋了一條幹的細布，說道：“你怎地夜裏洗頭，也不幹了，春寒料峭，別著了寒，我替你一吧。”

李子期點了點頭，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像極了百兩等待的樣子。

“我飲了酒，怕熏著你了，洗了好些遍。”

十八娘手一，他的頭發的，比旁人的來得細膩一些，茸茸的在手心裏，令人發。十八娘邊邊玩兒，竟像是上了癮似的，不亦悅乎。

“你不嫌我的頭發不直嗎？時我聽說用火烤烤就直了，差點沒有把頭發燒，也沒有直。卷的，看起來總是與旁人不一樣。”

十八娘笑了笑，“我倒覺得你這樣很好，是獨一無二的好小郎。”

李子期得了誇讚，隻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似在雲端。

待頭發幹之後，李子期看著十八娘的小臉，不由得頭一，“你且先去沐浴更吧，我在這兒等著你。”

十八娘點點頭，“南枝早就為我備好水了，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

不一會兒，李子期就開始後悔了，十八娘一走開，他心中便覺得空鬧鬧的，再聽得耳旁沐浴的水響聲，臉紅得像那天邊的火燒雲，滿頭大汗，手心發麻，他猛然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嚕的灌了一大口，卻覺得越發的熱了，整個人好似要被火燒著了一般。

尤其是腹部。李子期坐到床邊，胡的了床上的棗兒，吭哧吭呲的咬著，仿佛這樣那不安分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十八娘沐浴時用的是什麽花香，用的又是哪般水。的臉很白，整個人一定也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吧？他也很白，那他們生出來的孩子……

李子期也不知道自己胡思想了多久，就看到十八娘穿著中走了出來。

說是中，上頭卻也細細地繡了鴛鴦戲水的圖案。

十八娘的臉紅紅的，走到床邊，一看到床榻上鋪著的白元帕，整個人都害起來。

“你吃棗兒嗎？很甜。”李子期一說完，整個人懊惱不已。這棗兒是取了早生貴子的寓意，本就不是用來吃的，他竟然還問十八娘，真的是太糗了。

十八娘噗呲一笑，反倒是放輕鬆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其實，你進來之前，我正要吃棗兒呢。”

李子期也笑了，屋的氣氛反倒便得好了不。

接下來兩人坐在床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了棗兒花生。

“當年我在範見了你，就一心想著要娶你了。打那之後，我總是時不時的去範看你。你喜歡吃涮鍋子，卻不喜歡芫荽，隻有一點兒都要挑出來。喜甜食，卻不喜歡蜂糖。每日聞起舞，先打一套拳，然後連清越劍，練完劍後會飲一杯杭白茶。”

十八娘睜大眼睛，自詡武藝高強，卻完全沒有覺到李子期的存在過！這說明了什麽？他的功夫比要高深多了。

“隻是後來你去了太原，回來之後便喜歡王六郎了。我蹲在樹上看了許久，就再也沒有去範了。後來你快要簪花的時候，我說去看你最後一次，終於還是忍不住，下了點小毒，嘿嘿。我統統都坦白了，你不怪我罷？不過就算你怪我，我也不後悔這樣做。”

“怪你作甚，若不是你，指不定如今我還陷在範，任由我的仇人們逍遙快活呢。”

李子期點了點頭，可不是，上輩子你就是這樣的，大鬧一場離了範，來長安沒多久，就死了，武歸和朝華都活蹦跳的，鮮著。

李子期的心聲，十八娘自然是不知道的，明珠戒指雖然戴在手上，但是隻能聽到話，卻是無法聽到人心。十八娘覺得這個太肋，便甚使用了。

一個床上鋪的棗兒能有多，不一會兒，就被兩人吃完了，四目相對，啞然失笑。

李子期結結地說道：“我們安置吧。”

十八娘紅著臉點了點頭。

屋裏的龍紅燭閃閃的跳著，火苗燒得燈芯偶爾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

那百子千孫帳裏，被翻紅浪，巫山行雲，恰是一派好春。

不一會兒，一團從床帳裏落了出來，跌在地上，那拔步大床唱起了最悠久的歌謠，久久未能平息。

等到天邊魚肚泛白的時候，十八娘終於昏睡了過去。

不一會兒南枝就在門口喚了，“小娘，該起了。”

十八娘強睜開眼睛，行了一遍功法，這才又神起來，不過眼下濃重的黑影卻是清晰可見。

李子期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著的手，“是我昨夜太孟浪了。一會我與你畫眉，咱們一塊兒去見父親母親。”

十八娘紅著臉，點了點頭。

兩人梳洗洗簌了一番。十八娘穿了簡單的紅石榴，又去灶上洗手做了羹湯，這才與李子期一道往上院走去。

這鎮平王府比起沈宅要來得開闊不，隻是五步一亭，十步一閣的，用的是江南小調，不似北地宅子一般開闊，反倒是別有一番雅致。

李子期卻是自嘲的撇了撇，“若不建這麽多小樓，怎麽裝得下我父親後宅裏的人呢？”

十八娘一愣，不知道如何接話的好。

“在這府裏，除了我父親母親要敬著，對子君好一些，其他阿貓阿狗，不用放在眼中，對不起，把你拖進這個大泥坑裏來了。”

十八娘眨了眨眼睛，“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你幫我報仇，我幫你掃平宅，迎接你的心上人。”

提到自己過去說的渾話，李子期臉皮再厚也忍不住惱怒了，“你還說！如今長安城，誰人不知，沈十八娘就是李子期的心上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奇怪公婆（二更）

鎮平王府的上院，喚作淺雲居，與別的四方小院不同，這是一座小樓，據說登到樓頂，可手淺雲。

屆時鎮平王夫婦還算是琴瑟和鳴，因為王妃是胡族公主，所以鎮平王特意請人在府中修建了這座小樓，以便王妃遙故鄉。

隻是鎮平王貪花好，沒幾年就有了新歡，這淺雲居也就變了王妃的小佛堂。今日裏因為世子大婚，這裏罕見的有了人氣。

十八娘一邁進門檻，就看到裏頭已經滿滿當當的站滿了人了。為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手持龍頭拐杖，一看到李子期進來，就笑瞇瞇的招著手，這便是鎮平王府的老封君了，出蘭陵蕭氏。

果不其然，李子期走上前去，喚了一聲祖母。．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十八娘跟著李子期對著諸親一一奉茶。老太太賞了一柄玉如意。

接下來，就是鎮平王了，他是一個玉麵書生模樣，臉頰兩邊泛著不自然的紅，雙眼烏青無神，一看便是縱傷之輩。

見到李子期和十八娘，他神有些莫名，似悲又似喜，他往那茶盤上輕輕地放了一張紙：“這是黑羽衛所附近的一個小宅子，就給你了。如今你也家立業了，無事別老住在衛所裏。十八娘既是沈澤的兒，自是有本事的，日後子期就托付給你了。”

十八娘一愣，這話兒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但還是點頭應了。

鎮平王妃穿著一素，全上下無半點首飾。與李子期一樣，都是藍眼睛卷發，但是卷得比李子期厲害多了，而且頭發看起來不像是黑，而是淺褐的，眼睛很很淺，異域之十分的濃鬱。

就好像是一口枯井，已然沒有了生氣。即使是唯一的兒子大婚，臉上也無半點笑意。

草草的接過了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在托盤裏，放了一套澤豔麗的頭麵首飾，不像是長安城中時興的樣子，大約是從異國帶來的嫁妝。

話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十八娘心中哀歎不已，總覺自己第一日就被公婆給嫌棄了，一扭頭，卻見到了李子期安的眼神。

鎮平王府蕭老夫人共有三個嫡親的兒子，父母在不分家，是以三房人都在這王府裏作一堆。

大伯留著關公須，在戶部掛了個閑職，娶妻何氏，也是大戶人家的嫡。一見到十八娘，都樂嗬嗬的，送了對玉鐲子。

而三伯看起來像是一個正經的書生，如今正在國子監裏做先生，娶的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小蕭氏。小蕭氏為人爽朗，十八娘見了禮，快速的就接過喝了，竟送了一頂百花冠。

“這是今年新送進宮裏的樣子，恰是娘家哥哥的生意，送侄兒媳婦戴著玩兒。”

十八娘也都一一笑著接了。

再來是平輩的，大房共有一兒一，兒遠嫁不在，兒子娶新婦盧氏，小腹微微隆起，顯然已有喜訊。

三房兩一子，大兒李春寒與十八娘上下年紀，尚未說親，二兒李春音，今年十歲，小兒子李子平不過五六歲上下。

這些親戚都是依靠著王府生活的。這爵位並非上一輩打下的，鎮平王自己又有好些兒子，他們基本上不能承襲，對於十八娘這個未來的鎮平王妃自然是客客氣氣的。

而二房鎮平王府這一脈，當真就是枝繁葉茂了。

十八娘抬眼一瞧，那個穿著桃紅春衫，頭孔雀銜珠金步搖的貌婦人，便是如今掌了府事務的側妃大蕭氏。這大蕭氏乃是小蕭氏的庶出姐姐。

雖然隻是側妃，但是王妃常年禮佛，把持府務，相當於是這府裏頭形的王妃，又為鎮平王生了一子李子安，一李子芬。

十八娘對行了半禮。

蕭側妃臉微微一變，笑道：“你日後便是我李家的媳婦兒了，可要好好的為我李家開枝散葉。聽聞你子骨不太好，這隻百年人參萬金難尋，就給你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