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自己不在乎虛名，但明珠可以過得更好，甚至當太子當未來的皇上，這麼大的一個香餑餑從天下掉下來，搶也要替明珠搶過來！

魏瀾看著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懂了。

阿秀只想著替明珠爭好，還沒有想到明珠當了皇子，就要與分開。

魏瀾提醒他道：“你是岳母的兒，如果有一天宮里的皇上告訴你你其實是公主，要接你進宮分開你與岳母，你會怎樣？”

阿秀認真想了想，小時候過得多苦啊，剛嫁給魏瀾的時候也被他欺負了很久，如果可以當公主，阿秀做夢都要笑醒吧。

魏瀾一看那憧憬的樣子，就看出來了，意外道：“沒想到你平時對岳母各種關心送禮，一旦可以飛上枝頭便拋下岳母。”

阿秀不高興了，瞪著他道：“誰說我要拋下我娘了？我們一家人我都不拋，我若當了公主，先賜我娘他們一大宅子，給他們買幾十個丫鬟伺候，還有我的兄弟，喜歡經商的我給他鋪子，想當的我封他當，我一人當公主，一家人全都福，多好的事。”

振振有詞，魏瀾竟然無法反駁。

與此同時，阿秀也明白魏瀾的意思了：“你是擔心明珠舍不得咱們？”

魏瀾默認。

阿秀嘆口氣，拉著他的手道：“我也舍不得明珠，可咱們都在京城，又不是永遠也不見面了，明珠進了宮還可以出來是不是？只要一個月能見上一兩次，只要知道他在宮里過得好，我就知足了。”

“再說了，我舍不得明珠，大姑娘就舍得了嗎？大姑娘跟自己的親兒子分開了十年，才是最想明珠的人，這下娘倆終于可以相認了，我很替明珠高興，后娘假娘再好，都不如親生的娘好。”

想得開，魏瀾的力了一層。

夫妻倆一起去見明珠。

魏明珠正準備跟梅雪練劍，見到父母一起過來了，十歲的小年規規矩矩地喊父親喊娘。

阿秀剛剛想得豁達，現在看到人了，魏明珠才喊了一聲娘，阿秀眼睛一酸，轉過去哭了起來。

魏明珠呆呆地看著阿秀。

魏瀾道：“進去說。”

進了書房，魏瀾負責解釋這件事，阿秀淚眼汪汪地坐在旁邊，不是心疼地看著魏明珠，便是低頭眼淚。

魏明珠全都在發抖。

他喊了十年的父親其實是他的舅舅，對他像親生骨一樣的阿秀其實是他的舅母，他再也不能喊娘了，而他真正的娘，明明活著，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當魏瀾說完，魏明珠什麼都看不清了，可他不想在他們面前哭。

“所以，你要送我進宮？”魏明珠站了起來，背對魏瀾問。

他這樣，像極了一個即將被父母拋棄的可憐孩子。

魏瀾薄抿。

阿秀再也忍不住，跑過來將魏明珠抱到懷里，哽咽道：“明珠，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你是皇子，你本該在其他孩子羨慕的目中長大，我們送你進宮不是不要你了，是希你過得比現在好，希你不用再以前的那些委屈，你明白嗎？”

魏明珠明白。

他只是不想要。

明明現在，就很好。

第115章

魏瀾先離開了書房。

他站在窗下，還能聽見里面阿秀的哽咽聲。

沒有明珠的聲音，但魏瀾知道那孩子也哭了。

魏瀾仰頭，天空碧藍，萬里無云，并不理會人間的悲歡離合。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很多明珠小時候的畫面。

他剛抱明珠回來的時候，明珠才滿周歲，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娃娃，每天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抱抱。平心而論，明楷被阿秀照顧地很好，但明珠那時候只有他這個“父親”，特別纏人，魏瀾陪明珠的時間比他陪明楷要多上很多。

不是兒子也是親外甥，魏瀾對明珠的疼都是真的。

后來明珠第一次被人私生子，小男孩委屈地埋在他懷里哭，問他私生子是什麼，問他他的娘在哪里，有一次明珠生病，夜里也一直喊娘，可憐極了。

記得越深，越難割舍。

書房里面，阿秀的眼淚將小年的肩頭都打了。

魏明珠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在阿秀抬頭之前，魏明珠扯著袖子在臉上抹了幾把。

魏明珠長得很快，個頭快與阿秀齊平了。

阿秀干眼淚看向魏明珠，看到一雙紅紅的眼圈，但魏明珠不肯看，偏頭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阿秀搖頭：“我不知道，昨晚你父親——”

“他不是我父親。”魏明珠自嘲地糾正道。

阿秀鼻子一酸，又哭了：“昨晚你舅舅進宮都沒有告訴我，早上回來才跟我說的，告訴我他要送你進宮。”

魏明珠終于肯看，眼底藏一期待：“他要送我進宮，你怎麼想，你也想我進宮當皇子？”

阿秀想，就是這麼想的，俗人一個，覺得魏明珠進宮當皇子比留在與魏瀾邊更有前途。

阿秀從來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想法。

淚眼看著面前的小年，試圖解釋這麼想的原因。

魏明珠不想聽。

什麼都不用說，他只在乎結果，結果就是，養了他十年的父親不要他了，待他如親娘的阿秀也不要他了。他們已經商量好要送他進宮，而且不是單純地被惠文帝迫，是真心希他進宮，那他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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