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幾乎是半輩子人生的夢。
從時有記憶開始,遇到的所有人,經曆過的所有事,爹娘的護佑,大哥長姐的疼,趙子的陪伴。
再是丞相府被抄家,被送去揚州,認識霍時玄,從厭惡他,害怕他,惱他,再至喜歡他,上他,嫁給他,懷上孩子。
最後是到了宮裏,生孩子,帶著麵虛與委蛇的討好皇帝,小心謹慎的活著,日日期盼著與相公早日相見,然後一場大火,將吞噬。
這一生,幸福的時候是真幸福,仿若是老天的親閨,來這世上便是福的,痛苦的時候也是真痛苦,目睹親人濺刑場,人頭落地。
若是這一切的苦難,都是為了讓遇到霍時玄,已經知足了,偏偏又有後麵這一番波折,和霍時玄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的生命卻結束在一場大火裏。
死了?
不是說人死之後,就會把所有痛苦都帶走嗎?為何的還是這樣疼,頭痛裂,沒一好的,口煩悶,還總想嘔吐,輕飄飄的不像自己的。
這子難勁讓莊綰艱難的睜開眼睛,渾渾噩噩間,耳邊傳來一道驚喜的尖,“啊!醒了!邢大夫!邢大夫快來啊!”
莊綰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分明是媽媽的聲音!
等完全睜開眼睛,真看見媽媽那張悉的臉,更覺不真切,“媽媽?你怎麽......”
一開口,聲音嘶啞的厲害,口更是像浮著一木頭,難的,咳了幾聲似乎要把肺咳出來,媽媽忙過來把按回床榻,流著淚憐惜道:
“夫人快躺下,奴婢就在這呢,不走,有話等您好了再說,先讓邢大夫給您看看”
看著提著藥匣子急匆匆跑來,卻一臉鐵青憋屈的悉老頭,莊綰更驚訝了,媽媽,邢大夫......這是回揚州了?
那霍時玄呢?
莊綰剛疲憊的閉上眼睛,突然又猛地睜開,想起來了,昏迷前好像見到霍時玄了,還同他好好代了言,最後是抱著兒子暈倒在霍時玄懷裏的!
“相公呢......我相公呢?還有孩子,孩子呢?”
又急急的想起,媽媽忙又把按回去,安道:“夫人別急,小爺早就醒了,健健康康的,沒事,爺也沒有命之憂,隻是還昏迷著,很快就醒了,您先好好歇著,等您......”
“很快?”
正在給莊綰紮針的邢大夫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那小子傷的可比你重多了,沒個十天半月醒不來,皮都燒焦了,沒死都是萬幸!”
邢大夫提起這事就惱,早知後麵這麽麻煩,當初就不該霍時玄威脅給他配那什麽假死藥,還以為配了就完事了,結果後麵一堆爛攤子事!
這次見到霍時玄,也是匪夷所思,他聽說,霍時玄是死了的,死在了京都,都是那曲侯爺親自從京都帶回揚州埋的,這事早在揚州傳開了。
怎麽都是相識一場,他還覺得惋惜的,結果前段時間,那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他差點嚇死,不過很快了然,霍時玄應該是吃了他給他的假死藥。
他也就是好奇的隨口一問,問他為何要這樣折騰,結果那小子說,關於這事,當朝丞相要見他,丞相讓他去一趟京都。
他惶恐至極,當朝丞相要見他?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這樣的大人找他,要麽是祖上冒青煙的好事,要麽是全家死絕掉腦袋的事。
霍時玄說讓他不用怕,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於是他就這麽稀裏糊塗一路提心吊膽的跟著他來京都了。
來了之後當真是了丞相府,沒想到那鼎鼎大名的丞相竟是當初他在霍府見過的人,他啥也不敢問,想著既然是丞相要見他,肯定會主說的,結果就等來一句。
“從現在開始,小六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他不敢問更不敢反抗,匆忙就應下了,結果在丞相府住了幾日後,又被帶到了戶部尚書府,在揚州的時候,他已經聽說那謝家的二爺謝謙爬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還以為是謠傳呢,在京都見到,覺得跟做夢似的。
就這樣,天天好吃好喝又等了半個多月,也沒人告訴他什麽事,直到兩日前夜裏,霍時玄邊那個衛照的男人把他從床上拉下來,說一家三口剛從大火裏救出來,讓他帶著藥匣子跟他走。
他稀裏糊塗的就跟著去了,然後稀裏糊塗的被塞進一個馬車,然後就看到了黑黢黢的霍時玄和一個人一個小娃娃。
到現在他還是懵的,這段時間,他總覺得有種上了賊船的覺,好像又被霍時玄那臭小子坑了!
.........
莊綰雖然迫不期待的想去看看霍時玄和兒子,但委實太疲累,隻醒了一會便又睡去了,再醒來時,已經是夜裏戊時。
媽媽喂喝了水,又按著邢大夫的囑咐喂喝了碗清粥,關於自己為何在京都,媽媽解釋道:
“當初您被皇上帶走後,奴婢就跟著爺搬出來了,爺讓人新建了山莊,奴婢本是在莊子裏守著,前段時間,爺突然回去了,帶著奴婢和邢大夫來京都,說讓奴婢來照顧您和小爺,奴婢沒敢多問,但是可高興了”
媽媽知道的不多,莊綰也並未追著問,按著說的京時間,正好是霍時玄當初說‘假死出宮’的時候,想來,是霍時玄怕和孩子出宮後無可信任的人照顧,所以專門把媽媽帶過來了。
喝了粥,讓媽媽把孩子抱來,因昏迷了兩日無法喂,謝謙特意找來了娘喂兩日,媽媽抱過來的時候,小家夥正哭的厲害。
媽媽滿臉心疼,“奴婢親自去選的人,那娘剛生了第一個孩子,條件也是極好的,小爺剛開始就是不肯吃,後來狠了才吃兩口,吃完就使勁扭著子不讓娘抱”
“夜裏哭的更狠,那娘也哄不好,奴婢就隻能把他抱過來,讓他挨著夫人您,拿著您的手他的臉哄,他竟真的漸漸不鬧了,睡的也乖,就是第二日再抱去喂,又開始哭,所幸您今日醒了”
“剛才醒了,奴婢就抱他去找娘了,不願意吃正鬧呢,奴婢就聽說您醒了,想讓您安安靜靜喝完粥,就狠一狠心讓他先留在娘那了”
莊綰靠在床榻,朝媽媽出手,小家夥剛才已經聽見的聲音,哭的更歡了,撲騰著小胳膊小朝這邊扭。
莊綰剛把他抱懷裏,他就全神貫注的看莊綰的臉,然後朝著莊綰呀呀的,也不知的什麽,一張淚盈盈的小臉委屈的不行,哭的已經氣,還抓著的襟往懷裏鑽。
媽媽在旁邊抹眼淚,“小爺還是跟您親,這兩日可委屈到他了,吃不好也睡不好,隻顧著哭了,聲音都啞了”
莊綰拍著他的後背哄了好一會小家夥才不哭了,然後就吧唧著,急切的往前拱,莊綰看向媽媽,媽媽忙道:
“奴婢剛才問過邢大夫了,您現在可以喂”
莊綰著急去看霍時玄,現在喂了還得等一會,便先抱著兒子去找霍時玄了,去的路上,媽媽言又止,最後小心翼翼的提醒,說是讓做好心理準備。
莊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結果見到人時,還是愣了許久,嗯,是真的很慘,從頭到腳用白的布帛包裹的的,頭發都看不見,隻出眼睛,鼻子和。
莊綰想哭又想笑,一時僵在原地,直到兒子因為太久喝不到又開始委屈的哭,才慢慢緩過神,忙拍著後背安。
謝謙這兩晚都在屋裏守著,正在羅漢床上打瞌睡,也被這道清亮高的哭聲驚醒。
見是莊綰來了,麵上有大喜之,忙扯了袍子從羅漢床下來,繞著轉了一圈,關切道:
“好了?還有哪不舒服嗎?”
莊綰搖搖頭,謝謙見的目一直盯著床榻上的霍時玄,知道急著過去,也識趣,隻拍著的肩膀輕勸道:
“別擔心,看著慘的,這家夥皮糙厚,邢大夫已經在想辦法了,沒事的”
莊綰忍著淚點點頭,問他,“我們是怎麽從宮裏出來的?宮裏現在如何了?”
謝謙安的笑道:“放心,該解決的都解決了,這事有點長,現在也太晚了,你先好好陪陪小六,等明日我再詳細同你說”
謝謙帶著媽媽出去,的幫忙關了門,莊綰抱著兒子走到床榻,先把兒子放下,然後了鞋上去,俯著隻眼睛鼻子的霍時玄,恍若隔世,含著淚,俯在他有些幹裂的上親了親。
“相公,我帶著兒子過來看你了,你還不醒醒嗎?”
沒人回應,倒是小家夥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見還不喂自己,小一扁,又開始委屈的大哭,莊綰怕他擾了霍時玄,忙把他抱懷裏,解喂。
小家夥含住,用力吸了兩口才漸漸消停了,莊綰正要換個舒服的姿勢,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
“媳婦,我也了,給我也喝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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