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醒來,已經是隔日酉時,天已經黑了,屋裏點了燭火。
沒死......好不容易有個機會......
莊綰睜開眼,剛了下手腕,疼的鑽心蝕骨。
婢春喜正在旁邊做針線活,聽到靜抬頭,見莊綰醒了,臉上閃過驚喜,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過去。
“九姨娘,您終於醒了”
莊綰腦子裏昏昏沉沉的,春喜見還沒有完全清醒,便轉跑了出去,再回來時,後跟著霍時玄。
霍時玄大步走到床榻前,盯著床上臉慘白的莊綰瞧了瞧,見重新閉上眼不理他,冷哼了一聲,俯,直接按在了傷的手腕上。
“唔”
莊綰想忍著的,沒忍住,倒了口涼氣,幽幽的轉頭看向他,沒說話,目裏卻有幾分哀怨,見此,霍時玄笑了。
“怎麽,怨我救了你?”
他朝後一擺手,阿戒立刻搬來了椅子,霍時玄著錦袍大馬金刀的坐下,致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著莊綰。
春喜見莊綰蜷著胳膊想起來,忙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後麵給墊了個枕頭讓靠著。
莊綰覺得嚨幹,的厲害,盈盈水眸看著春喜,春喜長得秀氣,杏眼圓腮,跟之前的婢雲蟬有些相似。
隻是,春喜額角有個疤,半截手指的長度,不太明顯,但也不容易忽視。
想起雲蟬,莊綰又悲從中來。
趙子說,當日挑了雲蟬替去死,因為雲蟬跟個頭和形都差不多,他說雲蟬是自願的。
這話信,因為雲蟬那丫頭自小就跟著,比大一歲,為著想,雖是主仆,但雲蟬一直把當親妹妹寵著。
莊綰心裏念著雲蟬,看向春喜的目都了不,指著自己的嚨道:
“”
春喜忙跑過去給倒了杯水,茶盞剛遞過去,就被霍時玄奪了去。
霍時玄看一眼弱的莊綰,轉頭朝春喜和阿戒擺擺手,兩人恭敬的退下了。
人走了後,霍時玄晃著茶盞看向莊綰道:“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怨我救了你?”
他的意思很明顯,先回答問題再給水喝。
莊綰抿了抿幹的瓣,低著腦袋不說話,擺明一副寧願死也不開口的架勢。
霍時玄難得沒生氣,換了個姿勢,自顧自的分析著。
“人家尋短見,無非兩種緣由,第一,為,第二,家有變故,昨日你盯著那畫,最後說的是爹娘,大哥,長姐”
後麵的話,霍時玄說的極慢,犀利的目也一直盯著莊綰的臉,見聽到爹娘兩字時,眉睫輕,手也不自覺抓了被子,心中了然。
他隻是故意詐一下,看來他蒙對了。
這丫頭是家裏出事了。
原本,猜對是件很高興的事,但霍時玄想到是家裏出事了,倒也高興不起來。
他還不至於如此卑劣,拿著人家的痛開玩笑。
霍時玄把茶盞遞給莊綰,“所以,你是因為家有變故才尋短見?”
莊綰沒接,他又多問了一句,握著莊綰那隻沒傷的手把茶盞塞給。
莊綰被迫接過,確實的厲害,就喝了,喝完把茶盞還給他,依舊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霍時玄目一閃,從懷裏拿出那隻晶瑩剔的白玉鐲子故意在眼前晃了晃。
果不其然,莊綰看見鐲子的時候,臉變了。
霍時玄得意,嘿,又猜對了,果真是的東西。
莊綰急切的朝他出手,“我的”
這鐲子,是長姐給的。
先太子每次從邊關回來,都會給長姐帶很多東西,長姐特意挑了這個鐲子給,說是冬暖夏涼,對的子也好。
丞相府出事之後,連家都回不去了,這是家裏留給最後的東西了,來揚州的路上,金枝以為是趙子送給的,搶走了。
想起長姐,莊綰的眼淚啪啦啪啦的往下掉,霍時玄見哭了,不耐的嘟囔了一句。
“你是水做的嗎?眼淚怎麽這麽多!”
他越說,莊綰哭的越厲害,已經憋了很久了,在勤王府醒來時哭了幾次,後來不想在趙子跟前哭了,就忍著了,一直忍到揚州。
此刻了心裏的某弦,就控製不住了,眼淚似決堤的海水,怎麽哭都哭不完,搖,似乎隨時都能哭斷氣。
哭的霍時玄心煩意差點暴走,直接舉著鐲子威脅道:
“別哭了!再哭小爺現在就摔了!”
莊綰立刻不敢哭了,霍時玄得意了,頗為嫌棄的看著臉上的眼淚道:
“嘖,真髒,把臉幹淨!”
莊綰剛才哭的太厲害,此刻突然被唬的停止,子還了兩下,胡的用手抹幹淨眼淚,眼的看著他手裏的鐲子。
“你.....你別摔”
一開口盡是哽咽,委屈的似被人拋棄的孩子,霍時玄拿著鐲子,像是住了莊綰的命脈。
他問,“你什麽,來自哪裏?”
這個問題.....
莊綰就算再恨趙子,也不會蠢到跟一個陌生的男人代自己的世。
“李綰,來自勤王府,原是勤王府的婢”
按著來的路上金枝教給的話,說的跟良太妃信中一模一樣。
李是娘親的姓,良太妃讓人給新造的戶籍上寫的就是李綰。
莊姓,不能用了。
趙子說,他已經給爹娘他們挖了墳,讓他們土為安。
良太妃說,若是泄了自己的份,會讓人掀了爹娘他們的墳。
所以,隻要不死,就得聽話。
“勤王離京後,王府被遣散,我回家才知家裏被賊人害死,然後我又去求了良太妃,良太妃見我無可去,才把我送過來”
莊綰按著金枝說的複述一遍,然後抬頭看霍時玄一眼,默了片刻,意有所指道:
“來了之後才知道你有八房小妾,我覺的生活無,又想起爹娘大哥長姐慘死的模樣,所以才尋短見”
霍時玄:“......”
所以尋死,還是他的錯了?
霍時玄挑起的下,仔細審視著的表,像是要窺探的靈魂。
他雖然平日裏混的不行,腦子卻明的厲害,眼睛也犀利,他看出莊綰在說謊,卻也不破。
他之所以現在還能容忍,是因為那兩萬兩銀子和自己的麵子問題。
等帶見過謝謙和曲佑天,贏了賭局,就把往院裏一扔,是死是活跟他沒任何關係,出了事也是老頭的問題。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不能再讓尋死,得讓好好養養,養好了神才能把帶出去。
“你剛才說,你家人是被賊人害死的?賊人死了嗎?”
莊綰木訥的搖搖頭,見此,霍時玄嘲笑道:
“賊人沒死,你竟然敢死,你真是太不孝了,你難道不知道報仇嗎?仇都沒報,你怎麽好意思尋死?”
這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莊綰上,咬著牙,滿目蒼涼,委屈的眼睛裏又積滿淚。
“打不過,弄不死,報不了仇”
雖然趙子不肯解釋,但有些事,不是不懂。
陷害丞相府的是趙子,但真正讓丞相府死的是趙子勳母子,是當今的皇帝和太後,一個手無縛之力的人,怎麽報仇?
趙子說過,讓等他三年,三年後他會親手把刀遞給,他也說過,等他回來就會幫丞相府平反。
所以,趙子是的仇人,也是的希。
霍時玄著莊綰下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及笄了嗎?”
莊綰看著他手裏的白玉手鐲,咬著,“還有半個月”
霍時玄鬆開的下,用力掐了下的臉。
“你還沒及笄,那賊人肯定比你大吧,你打不過他,你可以熬死他啊!”
莊綰:“......”
還能這樣?
仔細算算,當今皇帝比趙子還大了十歲,已經而立之年,那皇帝就比大了十六歲,太後更別提了,如果真要比誰活得久......
嗯,要是能好好活著,還真能熬死他們。
霍時玄沒留多久,見莊綰暫時沒了輕生的念頭他就走了。
臨走時把莊綰的白玉鐲子拿走了,還兇神惡煞的威脅。
“不管你什麽來曆,既然進了我的院子,那就是我的人,你要是還想死,就死外頭去,我會摔了鐲子給你陪葬!”
兇完還掐著的臉,笑的很欠揍。
“要是不死了,也得乖乖聽話,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男人,乖乖把子養好,等著我來疼你”
霍時玄走了之後,莊綰就坐在床榻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春喜輕輕了的胳膊。
“九姨娘,爺說您今日該醒了,下午就讓小廚房熬了紅棗烏湯,起來吃點吧”
莊綰渾渾噩噩,由著春喜扶著下了床。
霍時玄雖然廢話居多,但有句話聽進去了。
“賊人沒死,你竟然敢死,你真是太不孝了”
不孝,確實太不孝了,爹爹生前最注重清譽,如今丞相府還被世人誤會著,冤屈還沒得到平反,怎麽能死呢。
應該等趙子三年,總得問個明白。
莊綰的心思重,一直低頭喝湯,春喜見喝完了,又給盛了一碗,在莊綰抬頭的時候,小心翼翼勸道:
“九姨娘,其實爺人很好的”
癡傻十年,一朝轉醒,她從天才醫生淪為京城笑柄!爹爹不喜,哥哥厭惡,孃親病重,庶姐偽善!更糟心的是,還有一個花心未婚夫,當著她的麵就敢和庶姐勾勾搭搭!不過好在專業對口,一把手術刀,專治各種疑難雜癥!花心?沒關係,從根本拔除就好!偽善?也沒關係,假皮應該很好剝!踢了渣男,撕了庶姐,治好了孃親,原以為好日子來了,不想渣爹卻讓她嫁給一個病秧子!她憂心,雖說病秧子生得是一等一的好,可架不住身子病弱,常年虧空,怕是中看不中用!洞房花燭夜後,腰痠腿軟的她被傳說中活不過明天的病秧子強抱入懷。他笑得一臉饜足,“愛妃,可還擔心本王中看不中用?”“……”說好的活不過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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