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雙不客氣地接過,仰頭豪邁地灌了一口酒,冰涼的從口腔一路到胃里,一下子消去了幾分暑氣。西打酒的口酸酸的,回味微甘,像飲料又有酒獨有的刺激。
“好喝!”滿足地喟嘆一聲,不吝贊道。
楊平西微微勾了下,表高興卻不自得。
袁雙又嘗了一口酒,見周圍游客往來絡繹,卻沒人顧楊平西的生意,游客都被別的攤主吆喝過去了。微蹙眉頭,忍不住說:“你就這麼干坐著,怎麼會有人來買酒?”
“想喝的人自然會過來買。”
又來了,楊平西的“無為而治”生意法。
袁雙翻了個白眼,恨鐵不鋼地說:“你得學人家吆喝。”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袁雙“呵”了聲,挑了下下示意楊平西:“那你吆喝兩聲我看看。”
楊平西也沒有推,轉開眼對著路過的游客問:“喝酒嗎?自釀的啤酒。”
路過的倆游客看他一眼,不興趣地走了。
楊平西的語氣干的,沒有一點起伏,毫不帶,再配上他這幅散漫的表,和那天他在車站拉客時一樣,看起來就像是在敷衍了事。
吆喝最要的就是煽,他這個死樣兒,誰會想被他激起購買?
袁雙氣結,忍不住繞到冰柜后邊,放下包,把楊平西到一旁,拳掌道:“我來。”
清了清嗓子,放聲喊道:“喝啤酒嗎?自釀的啤酒,好喝的啤酒,只有黎山鎮才有的啤酒,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啊——”
楊平西低頭去看袁雙,賣力地朝過往的游客揮著手,態度落落大方,好似做慣了這種事。之前在侗寨也是,幫幾個老太太賣發帶,舌燦蓮花,推銷起產品信手拈來,一點都不端著,哪有一點大堂副理的姿態?
楊平西搖頭失笑,只道袁雙的適應力強,干什麼事都如魚得水。
袁雙的聲音清亮,蓋過了其它攤主的吆喝聲,沒多久,真有游客被吸引了過來。
“幾位帥哥,喝酒嗎?”袁雙看著結伴走過來的倆男倆,帶著笑問。
“自釀的啤酒?和外面賣的啤酒有啥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啦,我們釀的啤酒求質不求量,每次只釀一些,賣完就沒了。而且我們的酒口味很多,你看有菠蘿、蘋果、獼猴桃、刺……刺梨?”
楊平西正要開口,下一秒就見袁雙拿起那瓶刺梨西打酒,故弄玄虛般地問:“‘刺梨西打酒’你們以前沒聽說過吧?”
幾個游客齊齊搖頭。
“這是黎山鎮的特酒,只有我們這兒才喝得到,外邊都是買不著的。”袁雙言之鑿鑿地說:“就是在鎮上,也只有我們家有,好喝著呢,買了不會后悔的。”
楊平西聽介紹起刺梨酒有鼻子有眼的,一時訝然,又聽一口一個“我們這兒”“我們家”,說得十分順溜,渾然把自己當了“耕云”的人,角不由掛上笑。
那幾個游客被袁雙這麼一推銷,萌生了好奇心,就買了幾罐酒。
楊平西拿袋子把酒裝好,說了個價錢讓他們掃碼付款,袁雙在心里把總價除以數量就得出了每罐酒的單價,一罐十來塊。
袁雙雖然不是酒蒙子,但平時也喝酒,在酒吧,這樣的釀酒一小杯就要小幾十,雖然北京和藜州的價不一樣,但也不至于差這麼多。心里一合計就猜楊平西指定只賣了個本價,本沒算人工費,完全就是在打白工。
等游客付款走了,楊平西轉頭問:“你知道‘刺梨’?”
“不知道。”袁雙虛心問:“這是什麼?”
“是藜州這邊的一種果子。”楊平西看著,眉頭一抬,說:“你不知道就和人介紹?”
“就是不知道才和人介紹的。”袁雙聳了下肩,說:“我沒聽說過,他們應該也沒有,所以我猜刺梨應該是本地水果,游客最喜歡的不就是這種有地域特的東西。”
短短兩秒鐘,袁雙的腦筋就轉過來了,楊平西夸了一句:“你倒是機靈。”
袁雙得意地一哼,又問:“這鎮上,除了你,還有人賣自釀酒嗎?”
“賣自釀米酒的多,賣啤酒的只有‘耕云’。”楊平西說:“釀啤酒的工序比較多,一般人嫌麻煩,不會去釀。”
“那你還賣這麼便宜?”
“便宜嗎?”楊平西不太有所謂地說:“反正也是釀著喝的,賣個高興。”
袁雙一梗,忍不住乜他一眼,涼道:“你境界倒是高。”
楊平西聽出是在嘲諷自己,不以為忤,反是一笑。
“晚了,回旅店吧,萬嬸做了晚飯。”
袁雙指指冰柜上的酒說:“還沒賣完呢,你要把這些酒再帶回去?”
楊平西搖了下頭,“可以寄存在店里。”
袁雙剛才就猜楊平西和這家銀飾店的老板是人,不然人家怎麼會樂意把冰柜借給他用,但即使酒能寄存,還是不想走。
“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手了,我今天就一定要把所有的啤酒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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