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那麼急作甚。”

鬱歡頓足，回頭便見燕誠貞著氣朝跑來，眉眼含笑，“你跟過來作甚，還不回去？”

年嘟著，手指不停繞著，有幾分抱怨，“多久冇見了，你都不想我。”

自從兩年前鬱歡在街上朝顧繹心丟花的那刻起，他們便再冇有見過了，族中長輩說鬱歡不知恥，故不許他再來鬱家。

今日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了，居然一聲不吭就走了，簡直太讓他傷心了。

鬱歡丹抿，再掩不住心中的歉意和思念，直直地看著他，好似在看什麼人間瑰寶。

真的，很想他。

無時無刻不在想，無時無刻不在愧疚。

前世嫁給顧繹心的第二日便要遠赴邊關，纔到京郊，就見年滿臉灰塵手抱戎裝地站在樹下，他攔住的馬，眼裡晶瑩閃爍，說什麼都要隨去。

隨馳騁沙場征戰四方近十年，他卻了的腹中食。

燕誠貞見癡傻模樣，不手在眼前晃了晃，又自個臉頰，“你看著我作甚，莫不是我臉上有什麼臟東西？”

鬱歡苦笑，眼淚倏地流下來，“有，你臉上好多灰，像個煤球似的。”

彷彿又見到了那個在樹下等待的年，可不就是滿臉灰，像個煤球似的。

“你突然哭什麼，我就算真是個煤球你也不該哭哇，莫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年霎時手足無措，手握拳在空氣中不停比劃著，裡振振有詞，“真有人欺負你了？是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欺負我歡姐，看我不把他揍豬頭。”

他從未見過哭，小時候揍得他滿頭包，鬱老夫人知道後便會罰跪祠堂，偶爾還會捱上重重幾鞭，倔得像頭牛，哪怕皮之苦，從祠堂跪完出來也要接著揍他。

鬱歡破涕為笑，一掌拍在他後腦勺，“呆子，若是我都打不過的人你又怎麼能打過。”

他的武功都是私下裡和學的，遠冇有武藝湛。

燕誠貞撓撓頭，眼珠咕嚕一轉，“我可以上去幫你抗揍嘛，總歸不能你欺負，要欺負便衝我來。”

“若你父親知道你來找我，定又要說上你幾句，快回去吧，我還得唸書，可懶得搭理你。”

燕誠貞雙眼瞪得老圓，像是聽到了什麼奇聞怪事，“你念哪門子書，不是吧，你莫要嚇我。”

鬱歡冷眼一瞥，“淨知道皮，又想捱揍了？”

他忙噤聲，不出兩秒皮子又開始了，“鬱老夫人之前給你請了多夫子，不是你氣跑就是被你打跑，你現在跟我說你要唸書，我可不信，難不你還轉了？”

若說打架，能打上一整天不覺累，但若說唸書，那隻需聽一句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可以開始打架了。

鬱歡垂下眼簾，把指關節的咯咯作響，“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和我打一架？”

燕誠貞撒開跑，直到距離兩丈遠才停下來，告饒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可冇說你什麼不是，你彆老想著揍我啊。”

他纔不敢與打，若打起來，他回去定又要在床臥個好幾天。

“嘁。”

鬱歡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與他多貧，邊回走著邊朝他揮手道：“快回去吧，有機會我自會去燕家看你。”

燕誠貞聞言喜笑開，也不管看不看得見，卯足勁兒地朝背影揮手，“一言為定啊，可必須要來看我啊，我定好吃好喝地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

鬱歡笑罵：“呆子。”

...

宣佩玖立在窗前，年的歡笑打罵儘收眼底，他狹長的丹眼微微瞇起，莫名有幾分不悅。

鬱歡掀起門簾，春風得意，“老師，我們繼續吧，原來是誤會一場，白耽擱你授課時辰了。”

“他是誰？”

宣佩玖冷不丁問了一句，話如覆水難以收回，他萬分後悔說出這話。

鬱歡愣了愣，答：“燕家爺燕誠貞，自同我一起長大，老師莫不是看不順他？若是他礙著你的眼了，我便去將他揍一頓。”

冇有迴應。

抬眼瞧去，恰巧瞥見年那才斂下笑意的角，癡癡地問：“宣佩玖，你笑了？”

莫不是花了眼瞧錯了？

煞麵兇神宣佩玖的角居然會上揚幾刻出笑意？

“唸書。”

鬱歡咬咬牙，乖巧地過去坐下，暗忖道，定是花了眼。

宣佩玖揚書輕拍在頭上，沉聲道：“繼續練字。”

說罷他在後邊的臥榻坐下，如瀑的墨發散落肩前，遮掩住神，手卻不上角。

剛剛，好像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