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故作不知避開這話,卻聽後頭有聲音傳來。
宋錦茵心中一驚,猛地反應過來裴瑾之靠近的緣由。
“錦茵姑娘你在這呢,可是讓人好找。”
來人名喚竹生,是王管家的幹兒子,亦是裴晏舟側的信任之人。
“二爺。”
竹生朝著裴瑾之抱拳行了個禮,而後又看向宋錦茵:“世子爺傳了話回來,今日院子裏有客留膳,王管家正四尋姑娘去伺候呢。”
宋錦茵看了看自己傷的手,雖不知這不便的樣子還能伺候什麽,但仍順勢應下了竹生的話。
裴瑾之是鐵了心的要拿去激怒裴晏舟,這才會當著竹生的麵,擺出如此親近的姿態。
可若那夜假山後,同裴瑾之一起的隻是普通的府中婢,又如何會引得他如此謹慎?
宋錦茵下心中震驚。
這般明目張膽的害,怎能坐以待斃。
“不知世子可回了府?”
“還未,錦茵姑娘可先去梳洗一番,幹爹說了,不過是盯一下膳食,不用姑娘親自手伺候,且來的也是姑娘見過的人。”
宋錦茵點頭。
能被裴晏舟帶回院子的人不過就是那幾位,隻是自周延安死後,剩餘幾人便極踏足國公府。
長久未見,除了曾經的周延安,其他的,都已經忘了模樣。
憶起曾經的故人,宋錦茵心緒低沉,心口酸脹不已。
若沒有去赴那場約,若竹屋裏沒有起那場火,那個氣宇軒昂的年郎,此刻應當正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每每思及此,宋錦茵就會生出一迷茫。
仿若真的背上了旁人口中災星的名頭,自責,愧疚。
可從來都不是為了攀上周家爺。
去那一趟,不過是為了斬斷周延安心中的念想,再道出他心中真正在意之人。
宋錦茵從一開始便能瞧出,周延安喜歡的人並不是。
不過是看到了的境,心無城府的年便起了俠義之心,久而久之,便以為那關注就是男之。
可那日話才道了半數,竹林酒舍裏,大火忽然而起。
再醒來時,眼前是渾著嗜之氣的裴晏舟,他看著,臉鷙到了極致。
大抵新的恨,便是從那裏添的吧。
沒人相信說的話。
裴晏舟忍到及笄那日,終於將變了他的暖床丫鬟。
宋錦茵一直記得那一夜,裴晏舟冰冷修長的指尖停在的脖頸,一遍又一遍的讓喊他的名字。
繞過條條長廊,的心緒終於又平複了下來。
如今於而言,早已沒了放不下的事。
宋錦茵回到自己屋子時,裏頭明顯暖了不,有些愣神,冷不丁又瞧見了桌上放的一碟糖果子。
回想起吃藥時裏的苦,宋錦茵拿了一顆放進裏,眉眼順勢彎了彎。
王管家到底還是心善。
費力換了裳,掌心又滲出了點點跡,宋錦茵顧不上換藥,匆匆去了前頭。
裴晏舟已經回了府。
錦華袍,烏發高束,修長拔的形站至院中,單手負於後,隻是同人說話,就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宋錦茵正待繞到後頭去盯著膳食,卻忽而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末了的話裏,還提到了的名字。
“我說咱們陛下倒也沒說錯,不過是簡單比試,你次次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確實是要娶個世子妃管管才行。”
“管我?”
裴晏舟輕笑,毫不在意:“就算是陛下選的人,怕也難管到我頭上。”
“怎麽,還是隻有你院中那宋錦茵能你的眼?不過話說回來,許家不日便會回京,到時候無論世子妃是哪家,你這後院,怕都是日日難得安寧,不如,我幫幫你。”
男子餘掃過裴晏舟背後的子,戲謔之意盡顯。
“你那婢琴技不錯,你贈我,我替你收著。”
“想要?”
見人點頭,裴晏舟薄微勾,似沉思了片刻,半晌後,話語冰冷又無。
“不過一個玩而已,也值當你特意開口?”
“是,世子爺的玩而已,那世子爺是贈還是不贈?”
宋錦茵貝齒劃過瓣,僅停了一瞬,失了的臉又恢複了生氣。
毫無留地轉。
左右贈與不贈,都不是說了算。
直到後頭的靜行遠,裴晏舟才嗤笑了一聲,眼底閃過寒芒:“我的東西,自然沒有再到旁人手裏去的道理,人也一樣。”
男子一愣,倏爾想起,他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瞧見裴晏舟這副滿涼意的模樣。
眉梢一挑,反倒起了些興的心思。
“你難不還能困人家一輩子?或許不知,但我記得,簽的可不是死契。”
“那又如何?”
“不如何,隻是想提醒你一句。”
男子不怕死地笑了笑:“再過幾年,隻要點頭,誰都能帶走,你可留不住。”
“那便來個人試試,看會不會走,能不能走。”
見裴晏舟眼中起了偏執,男子神認真了些許。
“瞧陛下那個樣子,定是要不了多久,這鴛鴦譜就會真點到你頭上,到時那婚事你接還是不接?還有宋錦茵,你預備將提為侍妾,還是金屋藏?”
旁人不知,但他好歹同裴晏舟相識了數年,也知曉一些周延安的事。
認真說起宋錦茵時,自然便多了些思量。
“這後院一定會有世子妃。”
裴晏舟看著他,目瞬間恢複清明,提步轉:“不過一個丫鬟,侍妾和金屋藏,都不到頭上。”
“嗯......”
男子言又止,最後還是順著他的話笑了笑。
乾坤未定,你盡管氣。
......
宋錦茵安置完膳食便尋到了王管家。
倒酒布菜都用不上,也沒必要再留在此。
且今日來的那男子認得。
林景修,惠安長公主的子,家中長姐在幾年前被迫代替了公主遠嫁和親,使得長公主與帝王生了嫌隙。
因著愧疚,帝王對林家越發縱容,也對林景修這個外甥十分寵溺。
所以他可不怕死。
若真來了興致要帶走,連收拾打包銀錢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從狼坑掉進了虎口。
眼下先回去抱著那存放銀錢的木盒等,萬一命不好,好歹還能留點東西傍。
“王管家,那奴婢就先回屋了。”
同王管家說完盯好的事,宋錦茵轉走得幹脆利落。
隻是王管家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
他思索了片刻,正糾結著要不要把人先留下,就見邁開步子的姑娘又停了下來。
眉梢還未來得及鬆開,王管家又聽到了更讓他不安的話。
“對了王管家,奴婢今日從老夫人院中出來時,半路被二爺攔了下來,二爺的話奴婢聽得不甚明朗,但奴婢記得自己是世子院裏的人,所以這事兒,還是得讓王管家知曉才是。”
“不知二爺同錦茵姑娘說了何話?”
宋錦茵形單薄還著羸弱,角雖噙著淡笑,但那雙烏黑的眸子裏浸滿了清冷之。
看著王管家,仿若在說旁人的事,毫不在意。
“二爺說,世子心狠,早晚會棄了奴婢,讓奴婢,早些搬進他的院子。”
“你再說一遍。”
後低沉的聲音傳來,王管家心裏咯噔了一下。
唯有宋錦茵轉了,輕輕巧巧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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