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掌了他的臉頰，試探了一下他的溫。然后探過，替他掖好被子，再輕手輕腳地起梳洗。

忙了半日東宮庶務，午后換上繁復的宮，挽了滿頭金簪，乘坐小轎前往含元殿赴宴。皇太子落水傷之事在宮里宮外傳了個遍，這日宮宴上有數不清的員來探東宮的況，一一地應酬下來，話里話外不風。

忙到宮宴結束時，霞已盡，繁星依天。

提起擺從小轎上走下來，粲然燈火驀然映眼簾。

東宮里點滿了雪燈。瑩白潔凈的琉璃燈一盞又一盞地鋪滿綿長的宮道，綴上覆雪的屋頂，掛在結霜的樹梢上。盛大的宮殿群里，滿座燈火搖曳燦爛，映照著一庭的雪。

殿門上掛著一對桃符，畫上的一對小神氣勢洶洶，眉目生。

抱起滿懷的擺，踩過簌簌的細雪，在燈火里跑去見那個人。

“謝康！”喊他。

推開偏殿的門，汩汩的水汽涌出，里面沒有人。轉往他以前常待的西廂殿，殿亮著燈，卻不見人影。又去了寢殿里，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那個人仍不在。

“他不在。”

庭院里走出一名白小廝，對躬行禮，“每年這時候他都不在東宮。”

“他去了哪里？”姜葵微微一愣。

“東角樓巷。每年除夕夜，他都喜歡去閣樓里，獨自待一會兒。”

十一低聲道，“元日是他的生辰。”

“……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怪不得。”姜葵輕聲說。

每到除夕的時候，他都心不好。

“我去那里找他。”坐在鏡前，摘去了滿頭金簪步搖，只留了一枚紅玉簪在發間，“我說過了要陪他過年。”

-

東角樓巷，燈火煌煌。

裁鋪子上的閣樓里開著小窗，歌舞百戲之聲從樓下遙遙地飄上來，伴著人家的炊煙氣與熱騰騰的飯香味，以及偶爾墜落的幾粒雪籽。

閣樓里的人倚坐在窗邊，提了一壺熱酒，靜靜地自飲自酌。

他衫單薄，只留了一件素白中單，形淡得仿佛一抹霜雪。他的一半側臉映在燈火里，一半在影下，使得他的眉眼沉寂，廓分明。

他低垂眼眸，往下看去。長街上的燈火猶如燭龍銜，忽忽煌煌。

篤篤的叩門聲倏地響起。

他有些愣怔。

他起，走去門邊，靜了一霎，拉開了門。

門口的抱著一壇酒，仰起頭看他。是踩著樓梯跑上來的，袂蹁躚如蝶，一張明艷的臉上猶沾著雪粒，襯得的如雪，容如玉，點點的燈火落了一。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踮起腳尖。

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差毫厘。

一個曖昧的剎那。

第81章 輕吻

◎輕輕。◎

下一個剎那, 抱住了他。

“……江小滿？”

他怔住。

近乎撞進他的懷里。

酒壇子骨碌碌滾落，清亮的酒潑開滿地。

他在的擁抱里沒有，只是靜靜地站立著, 低垂著頭, 任抱住。

清幽的發香連同積雪的氣味一同撲到他的上, 攜著幾分溫溫熱熱的酒意。他的眼睫了一下，他終于見輕的肩。

“江小滿？”他輕聲問，“怎麼了？”

頓了下，“你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了嗎？”

他的嗓音低而啞。在他的懷里抬起頭。他的眼眸低垂, 燭火落在他的面龐上, 打出明明滅滅的影。

“你獨自喝了一整日的酒？”聞到他懷里的酒香, “你那麼不高興啊。”

“還好。”他輕輕笑一下。

“你別不高興。”說，“我陪你過年。”

“江小滿，”他低聲說，“我今日不太想見人。”

“我知道。”點點頭, 推著他進門, 摁著他在書案前坐下, 又回去撿了落在門口的酒壇子, “我來陪你喝酒。上次不是說了嗎？我請你喝最貴的桂花醑。”

“你哪里來的銀子？”他笑了一下。

“沒花銀子，師父送的，說是過年給小輩的彩頭。”掂了掂酒壇子, “還好, 只灑了一小半。”

從博古架上翻出兩個小酒盞，就著一碗清水沖了沖，擱在書案上, 為兩人倒酒。一線明亮的酒落瓷盞里, 淡淡的酒香從杯口溢出來, 很快整個屋子里都是微醺的味道。

他接過遞來的酒盞，低著頭很慢地飲著。托著腮看了他一會兒，注意到他衫單薄的肩頭，微微蹙起眉，找來一件大氅披在他的上，“你怎麼穿得這樣？”

“我不冷。”他輕搖著頭。

“你不是南方人嘛？”哼道。

“南方人也沒那麼怕冷。”他小聲說。

話音未落，他愣了下。微微傾，指尖落在他的發間，“你的頭發上落了雪。”

低下頭，替他挑走沾在發間的雪粒。的指尖在他的發里蹭來蹭去，麻麻的。他無聲地閉上眼。

“我們去吃年夜飯吧。”收了手，坐下來，“再晚一些，街上有儺舞可以看，子夜時分還會燃煙花竹。你不是喜歡熱鬧嗎？”

“我不。”他搖頭。

他懨懨地垂眼，“我說過，你別來這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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