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盯著沈聆妤,不說話,也不往前走。就這樣僵在這里。
“不高興什麼呢?”沈聆妤放了語氣,攥住謝觀的袖角輕輕搖一搖。
不高興什麼?
謝觀突然就想起沈聆妤剛回到他邊的那段時日,那個總是坐在窗口發呆的。
“沈聆妤,你還記得你剛回到我邊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著的時候也不說話,總是發呆。像個傻子。”謝觀聲音氣悶,“而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為你得知季玉川的苦衷,得知他沒有背叛你。”
說到最后,謝觀咬牙切齒。
哪里是不高興?分明是嫉妒,嫉妒季玉川在沈聆妤的人生里是那般濃墨重彩的一筆。
沈聆妤蹙眉,在心里罵了句——你才像個傻子。
在心里罵完了,仍是覺得不解恨,終究是瞪著謝觀罵出來:“你才像個傻子!”
謝觀了,沒吭聲。
“得知當初事真相,得知相識多年十分信任的人并沒有叛變自己,我當然是高興的。”沈聆妤轉過頭,著群山周圍最后的一抹落日余暉。悶聲:“不知道是誰帶著我騎馬箭,帶著我登山月,帶著我走出京城……就算是雙健全時,我也沒有到過這麼遠的地方,見過這麼多不同的風景。”
沈聆妤著落日余暉下,巫族奇異的草木如仙若的晃浮影,聲音慢慢和下來。
“有個傻子陪我走過艱難的路,告訴我就算我的一輩子也好不了,他會做我一輩子的。不管我是想騎馬還是想登山,只要有他在,我都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做到。”
沈聆妤抬起臉來,晚霞絢燦的影重疊墜進的眸底。一臉無辜地著謝觀,問:“陛下知道這個傻子是誰嗎?”
謝觀著沈聆妤的眉眼,忽然俯下去,捧住的臉,在的上狠狠親了一口。
在外面,沈聆妤下意識地將手抵在謝觀的口去推。
卻忽聽他說:“我就是這個傻子。”
沈聆妤抵推著謝觀膛的作微頓,角忍不住攀出一和的笑來。兩個人的目相遇,凝視著對方,都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一簇醉人的笑意。
沈聆妤再輕輕在謝觀的膛推了一下,說:“快天黑了,該回去了。”
謝觀又在沈聆妤的鼻梁上親了一口,這才直起,推著沈聆妤往回走。
剛走到下方的廣場,忽有一輛馬車匆匆駛來,肩而過時,沈聆妤不經意間看見被風吹起的布簾。
車窗旁的垂簾被風吹起,車廂的壁燈照出出沈聆姝的臉。
天已經黑下去,車的沈聆姝倒是沒有看清外面的謝觀和沈聆妤。
垂簾很快又被風吹落,遮住了沈聆姝的臉。沈聆姝的馬車也已經過了謝觀和沈聆妤側,朝著山路駛去。
沈聆妤回頭了一眼,輕輕地嘆息。
沈聆姝做了好些心里準備,才千里迢迢從京中逃出來,想見一見季玉川,想問一問在季玉川的眼里,是不是真的從來只有姐姐,從未有過。
可是,沈聆姝還是來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
第94章
沈聆姝看見季玉川的時候, 他正坐在庭院里一棵梧桐樹下,好像睡著了。
季玉川此刻的樣子,讓沈聆姝險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初送季玉川離京時, 他已蒼白羸弱, 今日更是消瘦得不人形。只一眼,沈聆姝心里好像刀剜一樣地疼。
飛快整理了一下被風吹的鬢發, 又擺出一張笑臉來,款步朝季玉川走過去。
“玉川哥哥, 我來看你了。”甜笑著開口。沒有回應。
“玉川哥哥。”沈聆姝又喚了一聲,仍舊沒有回應。
沈聆姝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深吸一口氣才艱難朝季玉川邁去, 在季玉川側慢慢蹲下去, 眼睛一眨不眨地著他。
過去了很久, 沈聆姝才接季玉川已經辭去的現實。上的所有力氣都在一瞬間離,的子無力地落, 跌坐在地。昨日下過雨, 院子里雨泥未干,臟兮兮的雨泥弄了的。可渾然不覺就這麼怔怔著季玉川。
這,挑選了好久,打算見季玉川的時候穿。
皎巫發現這邊的異常,悄無聲息地走近, 彎腰去探季玉川的鼻息,憐憫地搖搖頭,沙啞的聲線自語般:“原以為不用做藥引能多活一段日子, 這執念掐了, 人竟就這麼沒了。”
皎巫低頭看向呆坐在一旁的沈聆姝。見過了太多生死,搖搖頭, 轉離去。
月灑降,落在季玉川平和的面龐上。
沈聆姝坐在他邊凝了他很久,心口抑制不住的疼痛才勉強得到緩解。著季玉川平和的面容,心道玉川哥哥去時心里已經了無憾了,并不痛苦對不對?
這算不算一種藉?
沈聆姝視線下移,向季玉川的手,他雙手疊搭放在前,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沈聆姝遲疑了一下,輕輕去挪他的手,看見他護在掌中的一只草螞蚱。
沈聆姝定定著那只草螞蚱,認出來這只草螞蚱是沈聆妤編的。姐姐編的草螞蚱,兩條后總是一長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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