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秋靈韻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原先的囂張氣焰頓時蔫了，一把收回自己的馬鞭，小跑到那黃子邊，怯怯喚：“姐姐。”

黃子抬了抬手。

秋靈韻縱然心中不忿，也乖乖到后站好。

而后那黃子轉向狼狽的馬公子，溫言說道：“小妹無禮，讓馬公子驚了，府上準備了一些上等的傷藥，等會兒便送到馬公子，公子先療療傷。”

“不用不用！”

那馬公子連連擺手，笑著說道：“我們只是打打鬧鬧，我這也都是皮外傷，隨便用點藥或者是不用藥都很快就能好。”

“不必那麼麻煩的，慧嫻姐姐太客氣了。”

樓上，雷鈞低聲說：“聽這意思，這個黃服的子，是秋家的大小姐啊。”

謝長羽依然沒有出聲。

長街之上，秋慧嫻的聲音清幽婉轉，“馬公子遠來是客，就讓秋家盡一盡地主之誼，當是賠罪。”

“那就多謝慧嫻姐姐了！”馬公子笑呵呵地說著，還很是周全地給秋慧嫻行了一禮，而后瞥了那秋靈韻一眼，“若有些人能有慧嫻姐姐一半溫婉……”

他言盡于此，但聰明的當然都聽得出來那話中意思——

若秋二小姐能有秋二小姐一半溫婉，何愁他不愿意娶？

這說了一半的話，可像是掌一樣直接甩在秋靈韻的臉上。

秋靈韻那張臉都要氣綠了。

可偏生大姐在前，也不敢發作。

秋家姐妹很快便離開了。

街道上的熱鬧起的快，散的也快，沒一會兒百姓們各歸各位，只是因那一點曲，有人便小聲說起這秋家的事來。

雷鈞也慨地說：“秋大小姐倒是溫婉，奈何也沒嫁出去，要說這秋家也是倒霉……”

謝長羽的目一直在青云書院方向，約間聽得鐘鼓之聲，那是下學的聲音。

謝長羽站起往外走去。

雷鈞話沒說完，但也連忙守住了話茬，到樓下結賬之后，帶著兩個隨從跟上謝長羽。

謝煥已經在書院半月了，如今驟然看到謝長羽，歡喜的不得了，一步兩個三個臺階地下來便沖到了謝長羽的面前。

孩子驚喜呼喚：“爹——你來接我！”

謝長羽面容冷酷，聲音也微冷：“走路慢一些，站穩了再說話。”

“……”

謝煥面上笑容一垮，規規矩矩站好，乖巧地喚：“爹爹來了。”

“嗯。”謝長羽瞧他半月不見倒似是又長高了一些，但還是先前那般瘦，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謝煥以為自己站的不好，更加直了腰背，屏住了呼吸。

謝長羽把孩子的書包接下拎在手上，轉往下：“走吧。”

“好……”謝煥跟上去，看著父親垂在側的手，試著抬了抬，又抬了抬，還沒牽住，就聽謝長羽問起書院的功課。

謝煥只好把自己的小手放回原，認真地和謝長羽回復書院的事。

待到功課回復的差不多，謝長羽和謝煥也到了馬兒之前。

謝長羽翻而上，輕輕一帶把謝煥安頓在馬鞍之前，提韁調頭，這是往府上走的方向。

因為謝威和謝長羽是常駐幽云，所以朝廷讓地方府在他們到之前就準備了國公府，就在這燕城之中。

謝威雖是老當益壯，但到底是年事已高。

軍中的事一向是謝長羽負責，他也常駐營中。

謝威會在城中國公府待的時間多一點。

一般謝煥放了學，謝長羽便帶孩子到國公府去，與父親吃飯閑談，讓父親也看看孩子。

謝煥猶豫了一下，抓住謝長羽的手臂輕輕搖了搖：“爹，我們能不能不這樣快回家？”

謝長羽低頭，“你想做什麼？”

“我……就是，書院有人帶了蜂糖糕，我嘗了一塊特別好吃，爹爹能不能帶我去買一點？”謝煥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低低道：“解解饞？”

謝長羽有一張嚴厲的面相，且本冷酷話，并不是個溫和慈的父親。

他也不太會和孩子相。

聽到謝煥說這個的第一反應是，府上已經準備了盛的飯菜，而蜂糖糕還不知要去何買，來回頗為浪費時間。

而且蜂糖糕一聽就很甜。

謝煥的牙齒有些不好了，前段時間看了大夫，說要吃一點甜食。

因此謝長羽平靜道：“不行。”

謝煥張了張，想再說點什麼勸謝長羽給自己買一點，又最終什麼都沒說，無聲地垮下小肩膀，“好吧，知道了。”

雷鈞本不是心思細膩的人。

但因為有妻兒，年深日久下來變了心思細膩的人，一聽謝煥這聲音，便知道孩子饞的厲害，是真的想吃。

雷鈞便笑著說：“世子帶著小公子先回去，我繞一圈買點酒。”

謝長羽是個嚴苛的將軍，軍中不能飲酒。

但今日休沐自然不同。

他點點頭無聲應下，一提馬韁帶著謝煥往國公府去了。

謝長羽素來也是個周全的。

到幽云來，只有第一年要鎮住那些不安分的將領，以及與幽云的族涉，達友好關系，以方便在這里更好的管制兵馬。

那時候謝威出面多些。

今年基本都是謝長羽在前面撐著，謝威樂得清閑。

都說老小老小。

人越是上了年紀，倒是越喜歡小孩子了。

謝威七個孩子，正經好好抱過的便是老六謝長安和老七謝昭昭。

但如今卻對這個孫子十分寶貝，一進門便牽到自己邊抱了起來，問謝煥在書院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謝煥看了謝長羽一眼，只瞧著父親那張冷酷的臉，便也不敢造次，乖乖回答。

謝威把兒子和孫子這番姿態看在眼中，不由地嘆了口氣。

他如今忽然很能理解，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于氏大半夜睡不著擔憂孩子。

也是因為以前有于氏擔憂，他便沒什麼覺，如今于氏不在這里，他看兒孫這般姿態便不是滋味起來。

謝煥年紀還小，又是自小不在父母邊，格上沒那般開朗大方。

后來還有姚婉寧之事，小小年紀還是男孩子，可那心思卻十分敏。

但偏偏有謝長羽這麼一個父親。

他習慣了在三軍之前說一不二，習慣了肩扛責任威嚴在前。

縱然謝威看得出來，謝長羽對這個孩子很用心，但謝長羽是真不會做個親切慈的父親，對孩子話很，笑臉也，總是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