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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裡青》 chapter39

若言語有分量, 這一句話無異於在孟弗淵心中掀起地震。

雖然陳清霧摘他尾戒那一刻起,他已恍然明白,已做好了決斷,可真當直截點明, 他仍覺得心中驚雷轟然。

仿佛必死之人, 臨刑之前,卻被突然赦免死刑。

呼吸似霧氣彌漫, 沿著結一路向上, 停在他的邊。

孟弗淵微微閉了閉眼, 才沒眼底熱意上湧。

此時此刻,再無其他想法,隻想地擁住,來確認並非虛幻,並非夢中的臆想。然而手腕被綁住, 他出於本能的這一下沒能掙開, 這種他倉皇又狼狽。

真懂如何折磨他。

就在他準備嘗試強行掙開時, 陳清霧終於低頭, 輕咬住他的, 停頓一瞬,舌尖不由分說地自他間侵

孟弗淵再難忍,就這般抬起手臂, 自頭頂套下去,雙臂擁,疊束縛的雙手按在背後,用力地按向自己。

心口生出滿漲的痛意, 他不管不顧地, 拚命掠奪的呼吸, 仿佛如此才能確認,與他的心別無二致:

想要在這火燒水潦的世界裡,一同毀滅。

這一吻漫長得氧氣耗盡,他們終於分開。

陳清霧平複呼吸。

孟弗淵腦袋低垂,額頭靠在的肩頭,長而緩慢地呼出一口氣,心中激,久久難以平息。

陳清霧覺按在自己後背的雙手微微抖,那深長的呼吸,好似是在嗅聞上的氣息。

那樣切,那樣仿佛癮之人,終得救贖。

不知道為什麼,竟也覺得眼眶一熱。

如果不是親經歷,怎會相信,會有這樣一個男人,深如供奉一樁信仰。

他們許久不曾出聲,這一刻心底深的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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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只有心跳,與窗外落雪的聲音。

陳清霧伏在孟弗淵肩頭,輕聲開口:“……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

“看到你送的生日禮了。”

“……我好想好想見你。如果不是簽證來不及辦,我可能直接飛去找你了。”

孟弗淵不說話,轉頭親了一下的耳朵。

“你知道我生病了嗎?”

“看到群裡消息了。”

“那你怎麼不來找我?”

“看到消息的時候飛機正要起飛,我總不能阻止。”

“那微信總要發一條吧。”

孟弗淵低笑一聲:“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吧。我都說了不會主找你,你也答應過了。”

陳清霧輕哼一聲,“是祁然照顧我的,你知道嗎?”

“那又如何?你生病這麼好的機會,他都把握不住。”

陳清霧一下笑出聲,“確實不像你能把握機會,去我家還能趁機順走一個茶杯。”

孟弗淵聞聲一頓,看著,仿佛在問,你知道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呀?”

“我有私心,清霧。我能擁有你的東西太了,所以不想把這為數不多的收藏還給你。”

不知道為什麼,竟如此容於他的“卑劣”,他的“私心”。

雖然實則他的如此高貴:從不誇飾,從不鼓吹,從不自矜,更不以推銷慘烈的方式輕賤自己。

他們談的聲音很低,仿佛只是山谷中霧嵐的相互回應。

一霎沉默之後,不知誰先開始,一低頭挨上,那一直未熄的火粒,再度焚燃。

不似前幾次困之鬥般的苦,這一個吻更溫,仿佛終於填補了連日來的患得患失。

不管是他,還是

“清霧……”

“嗯?”

間雜在吻之間的對話,十分破碎,如囈語般的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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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深冷,如涉冰河的心,仿佛只有在這時候說來,才不覺得苦。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可我似乎也做不了就此與你變回普通世的準備。我在想,到了約定期限,你還不來找我,我該怎麼辦……或許這輩子再也不回南城,再也不見你……”

孟弗淵換了一口氣,那翳翳的呼吸拂過的鼻尖,又再度挨近

“我又想……或許一開始就應當恪守界限,不要邁出第一步……沒有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或許我仍能退回兄長的位置。得到又失去,比從未得到更痛苦……”

陳清霧行將無法呼吸,那種心痛不為自己,“……你對我沒有信心嗎?”

“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怎麼會,你這麼好,我又不是傻瓜……”

無人再說話。

所有等待以來的棲棲遑遑,消弭於這個綿長的吻。

很快,便不滿足於此。

這樣冷的隆冬臘月,陳清霧卻覺自己熱得似一團困在籠中的火,找不到出口。

而孟弗淵更覺如此,“……綁著我雙手做什麼?”換氣的間隙,他挨在耳畔沉聲問道。

“因為你剛剛兇我。”陳清霧輕笑著,雙臂摟住他的腦袋,聲音低而甜靡,“……想了?”

很難說,是不是正是因為對方是孟弗淵,才會克制,變得如此大膽,如此無師自通展自己的-,而不擔心被他看低。

“……”孟弗淵不作聲。

“誰讓你剛剛不敢的,現在不給了。”陳清霧低頭,以吻做武,慢條斯理地落在他領上方出的每一寸微燙

自第一個吻開始,就已分明的某存在,因的行為而變得更加昭彰。

腦袋趴在他肩上,側著頭,觀察著他的表。想看他淪陷,也仿佛想讓自己淪陷,於是膝蓋一寸一寸地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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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西裝布料,挨抵的那一瞬,孟弗淵一下閉住眼睛,按在後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但因為束縛而不能。

片刻,陳清霧卻沒再有下一步的行

孟弗淵睜眼,撇下目,看向

腦袋低垂,好似至此已到了的極限。

幽黃,看不清皮細節,但他稍一湊近,便能頸後,燒一片的蓬蓬熱度。

他就耳朵,低聲笑問:“怎麼不繼續了?”

陳清霧一,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

下一瞬,忽覺一隻手上了腰際。立即睜眼,低頭去。

孟弗淵低聲說:“下次記得打死結。”

至此,攻守之勢陡然互換。

孟弗淵一把摟著的腰,讓在他膝頭坐下,大掌按在腦後,使低下頭來。仰頭幾分兇狠地吻住,另隻手毫不猶豫地自的下方侵

無法形容,那籠中之火是找到了出口,還是因為找不到出口,而愈燒愈旺。

,仿佛是本能反應,那覆籠的從頭到腳,升起一陣栗。

“清霧……”孟弗淵聲音微

“嗯?”

“去我房間?”

“……嗯。”陳清霧將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肩頭。覺到孟弗淵的這一句征詢裡,有刻意修飾過的平淡,好似不想過分暴他的求,從而讓為難。

話音一落,孟弗淵毫不猶豫地徑直將打橫抱起。

難以想象,去年此時,還覺得嚴肅而不可接近的孟弗淵,竟會這般的熱切,連抱著出去的這幾十秒,也不舍停止這個吻。

只在門口,他稍停了一下,騰手打開房門。

臥室就在隔壁。

整個三層靜靜悄悄,連廊燈都似睜隻眼閉隻眼地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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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弗淵手,了一下臥室門的門把手,門打開了,他抱著走了進去,反手關上。

“哢噠”一聲。

是鎖門的聲音。

頂燈沒開,孟弗淵直接朝床鋪走去。

陳清霧閉眼,後背著陸。

長絨棉的床品,分外,有一新近濯洗過的,洗滌劑的清香。

“……能開燈嗎?”孟弗淵低聲問。

陳清霧點頭。

淺黃臺燈恍似月,帶著流水似的清幽。

孟弗淵坐在床沿上,單手撐在側,側頭打量著

沒有戴眼鏡的緣故,他的視線覺得更有一種銳利的危險,好似這目是一柄柳葉刀,正在準解剖-

陳清霧將要承不住,正抬臂擋住臉,孟弗淵俯

呼吸落在頸側,又蜿蜒至鎖骨

“清霧……”孟弗淵聲音極低,“我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到你不能接的時候,記得推開我。”

陳清霧眼睛眨了幾下,“……嗯。”

床品和上一回不同,是深夜下大海的藍因此有種暈船般的眩暈之

一霎微涼,是領口被扯開,出肩膀。

陳清霧睜眼,微微挪開了擋在眼前的手臂,去觀察孟弗淵。

他深黯的目,正定定地注視。

知道他在看什麼。白,很常規的款式,帶了一點裝飾作用的蕾,尚且算是打破了沉悶。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溫馴的草食充兇猛野被拆穿的窘迫。

好在孟弗淵似乎並無所覺,他低下頭,那呼吸恍如沸騰水汽拂過的皮

自杯沿上方跳出時,陳清霧隻覺得自己心臟也陡跳了一下。

下一瞬,孟弗淵的猝然地咬了一下,忍住沒有發出“嘶’的一聲,也克制住了蜷住的衝

別過腦袋,有意的不使目下移,不敢去看,更不知自己應當抓住一旁的被單,還是,應當去抱住他的腦袋。

雪還在下嗎,不知道。

外頭呼呼的風聲,有種正在落雨的錯覺。

仿佛幽靜的山谷之中,雨水正在齧食,那白的節氣之後,殘留於樹梢的紅棠果。

明明也就隻到這個程度,陳清霧卻已覺得自己的心臟,恍如一隻被吹脹的氣球,隨時瀕臨裂的邊緣。

並不害怕,甚而有些期待,想知道在客觀條件不能到最後一步的前提下,孟弗淵究竟,究竟會走到哪一步。

於是一直沒有停。

孟弗淵沉沉地呼了一口氣。

稍撐著往上,臂,將陳清霧摟懷中。

太過急切,迫使他不得不命令自己暫且停下。

陳清霧頓覺栗,因為自己毫無阻隔的皮,就這樣挨住了他襯衫幾分糲而微涼的面料。

分不清楚,此刻正在劇烈的心跳聲,是屬於他還是

孟弗淵平息著呼吸,偏頭,輕按住的下,再度吻上去。

陳清霧臂,繞過他的肩膀,熱烈回應。

手機突然振起來。

持續好多秒,無法忽視。

陳清霧煩躁地手,從子口袋裡出手機。

孟祁然的電話。

直接拒接。

然而,數秒後,那電話再度打來。

陳清霧看向孟弗淵,“……我接一下?”

“嗯。”

陳清霧接通,開了免提,將其放到自己枕邊。

“霧霧,你回去了?”

“沒有……隨便逛了一下。”

“能來後院一下嗎,我有事跟你說。”

幽暗,陳清霧抬頭去看孟弗淵的臉,十分平淡,並無多余表

如果不細看,很難品出那目裡幾分想要殺人的氣急敗壞。

“……什麼事?等下說行不行?”無法解釋的促狹心,陳清霧抬手,手指沿著孟弗淵襯衫的紐扣,一粒一粒往下數。

孟祁然:“有點著急。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

“電話裡說不行嗎?”指尖落在最下一粒紐扣之上,與此同時,陳清霧掀起眼簾,與孟弗淵對視。

他目深黯,仿佛深海與暗夜。

“電話不是很方便。”孟祁然的語氣,有些堅持的意思。

“那……”陳清霧手指繼續往下。

孟弗淵立即手,打算捉住的手阻止,然則還是遲了一步。覆握的一瞬,他頓時瞇住眼睛。

“等我五……十分鍾可以嗎?”陳清霧看見孟弗淵結滾,似是咽下了“唔”的一聲。

笑著,無聲問他:十分鍾夠嗎?

孟弗淵一線,神繃得更

電話裡,孟祁然說:“好。那十分鍾後見。”

電話切斷。

陳清霧空著的那隻手,攀住了孟弗淵的肩膀,腦袋一偏,湊到他耳邊。

那輕如呼吸的聲音,帶著恍如塞壬海妖的歌聲一般的笑意:“等我這麼久,你辛苦了。獎勵你好不好?”

孟弗淵一貫嚴謹自律。

連想象中,都無法放任自己,唯恐那是一種

而那想象中都不曾發生的事,此刻卻正在上演。

這是他的房間。

這麼多年,書房和臥室,是專屬他的絕對領地,只有在這裡,他才會放棄一貫的審視與戒備,讓疲憊稍稍落地。

他在這裡休息、閱讀、煙……有時候只是純粹什麼也不做的一個人待著。

而此時此刻,在這樣專屬自己的空間裡,他卻正捉著陳清霧的手,手把手地教如何取悅他自己。而他必須極力克制,才能讓一切不要結束得太快。

某個瞬間,孟弗淵恍惚覺得自己瘋了,因為只有瘋了,才會做這樣綺靡的、不可思議的夢。

他仿佛是在神。

窗外風聲呼嘯。

一切都白濛濛的。

是盛夏天暴烈的午後下過的一場驟雨,空氣裡蒸騰的水汽都有熱度,混雜著草木的腥氣,人神思昏沉,不辨是夢是醒。

孟弗淵收拾殘局。

浴室洗手臺嘩嘩水聲中,他拉過陳清霧的手作清洗,好似防止接染的七步洗手法,那樣細致,連指都不曾放過。

陳清霧一直低著頭,仿佛想找一條地鑽進去。

好佩服孟弗淵,狀態切換自如,此刻,好似又變回了那個妥帖穩重、細致微,還會幫狼狽的妹妹洗手的兄長。

無名指上,還套著那枚銀尾戒。

尺寸不很合襯,稍微大了一點。

孟弗淵執起的手,在的無名指上親了一下,“怎麼說你才好。既然不好意思,剛剛又為什麼挑事?”

“你管我……”

孟弗淵笑了一聲。

出紙巾給去手上水漬,又整理的頭髮和領,“我跟你一起下去。”

“現在就公開嗎?”

“看你。”

“……那也等你換服。”

孟弗淵往鏡中看了一眼,那襯得不樣子,“確實。”

陳清霧也瞥了一眼,又立即移開了視線,“……你先洗個澡,我先下去看看祁然找我什麼事。”

孟弗淵笑著點頭。

陳清霧打量鏡中自己,確定沒什麼問題。

正準備走出浴室門,又一下頓住腳步,踮著腳往孟弗淵懷裡一投。

“……男朋友抱我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早安~

100小紅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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