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這一片山林中一派肅殺。
馮庚所帶的皆是軍中武藝不俗之人,麵對突如其來的刺殺,他們並沒有慌張,而是即刻擺陣,將馮庚圍在其中。
可他不是那種隻會躲在人背後之人,麵對危險,他為首領,應當首當其衝,大聲喊道:“所有人退至我後!”
有人厲聲喊道:“將軍!不可!”
馮庚卻不回話,提刀就上。
他雖看上去是個儒雅書生,然功夫竟了得,那些黑人一時間無法近。
沈念躲在暗觀察,卻見裴雍從後繞過去,眸中帶著狠。
他是恨極了馮庚的,現在又有了手的機會,即便不是為了自己,他也要給那一萬士兵的英魂一個代!
沈念生怕他殺念太重,讓這件事敗,當下取下後弓箭,拉弓上弦,對準裴雍的耳邊鬆手。
羽箭飛過,裴雍隻能躲閃,下意識的去看沈念所的位置。
他隻好先暫且作罷,把這一場戲演全再說:“王爺說了,誰能斬下馮庚的頭,誰就能得黃金,封地!殺!”
馮庚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
那五個上山的說客,本就隻是走個過場,昭親王本沒打算留他的活口!
這些黑人,是昭親王的人!
這是一場鴻門宴!
此言一出,馮庚部下都怒不可遏,殺得紅了眼。
隻不過馮庚還是分神思量了些許,下山的路那麽多,這些人怎麽知道他們會走這條路?
莫非有鬼?
轉念間,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們都是生死兄弟,決計不會有人叛他!
這條路是距離下山最近的路,想來昭親王也想到了這一點。
這些黑人同樣武功高強,打起來一時間竟難分高低。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沈念又取出一支羽箭,對準馮庚鬆開弦!
“將軍小心!”
有人迅速擋在馮庚前,羽箭刺他的肩骨,鮮瞬間噴湧而出。
沈念料想到會有人為馮庚擋箭,刻意留了手,避開了要害,否則這一箭足以取他命。
裴雍趁機又道:“殺了馮庚!取他人頭!”
沈念一臉慘不忍睹的捂住額頭,這裴雍的語氣多帶了些許私人恩怨,其實沒必要演得這麽過的。
眼看馮庚的人被黑人包圍住,其部下隻能殺出一條豁口,保護馮庚先撤回山上。
裴雍舉著刀,盯著對麵,“你們休想活著離開!”
說罷,所有人一起往前衝!
這時,沈念站起,厲聲喝道:“前麵是什麽人!”
裴雍回話:“關你屁事!小爺連你一起殺!”
沈念又道:“我乃楊策參知麾下兵士,誰敢作?”
“呸,參知算什麽,小爺可是昭親王的人!”
馮庚往側麵看去,看到了數米開外的沈念,一武袍,手握長劍,正怒視著這邊。
他生怕牽扯到沈念,忙道:“沈兄弟,你還是快走吧!”
沈念聽若未聞,長劍出鞘疾衝過去,朝馮庚邊的人說:“保護馮將軍先撤!”
他一夫當關,將黑人盡數擊退,馮庚不願留他一人置危險,固執的要上前幫忙,卻被部下圍著往後退,“將軍,先撤吧,咱們不知道昭親王還安排了多人,回去再商榷!”
馮庚隻得後撤,走出數十米外,還是忍不住回頭,但見沈念被一刀劈在胳膊上,他驚呼出聲,卻來不及趕去營救。
混的場麵漸漸遠離,馮庚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他不能讓不相幹的人為自己丟了命。
他安排一半的人回山上等著,又帶著一半的人折返,到得半路,卻見沈念跑回來,“走!他們還有人!”
馮庚衝上去,“沈兄弟,傷勢可重?”
沈念捂著胳膊搖頭,“無礙,先走!”
眾人往山上撤離,一直到得山間棧道,遇見道上的崗哨才停下來。
馮庚一路上都沉著臉,怒火讓他雙目發紅,下顎線繃得的。
堂,有大夫在為沈念探查傷勢,他傷到了左邊的胳膊,好在傷口不深,未及骨頭,隻是皮傷。
馮庚站在他的後,盯著傷口一言不發。
待得沈念綁好了綁帶,他才沉聲道:“我願意出兵雁門關。”
沈念拉袖子的作一滯:“馮將軍想好了?”
馮庚在他邊坐下,“李珩想置我於死地,我還理他作甚?”
沈念角輕勾,心裏暗道:了!
這個計謀是薑雲笙在他領兵出城前,他抱時,趁著那個間隙飛快說的一句話。
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必要時刻,可殺馮庚,以昭親王的名義。”
沒想到真的讓馮庚上鉤了。
現下最關鍵的雁門關戰事有了後盾,沈念暫且放下心來。
馮庚盯著他傷的地方,目愧疚,“你我隻見過一麵,卻這般護我。”
“馮將軍言重了。”沈念揚淺笑,“沈某還是那句話,一切都為了中原。”
馮庚也笑起來,“好,為了中原!”
他繼而又問:“沈兄弟不是離開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他覺得有些巧合得詭異。
沈念鎮定自若:“實不相瞞,我來見馮將軍後,一直沒有離開麒麟山,就在山腳等馮將軍的決定,我相信馮將軍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讓戰火蔓延至關,我今日原本也要上山再來與馮將軍說話,就抄了近路,誰曾想卻遇到昭親王的刺客。”
他目誠懇,每一個字都說得那般真切,讓馮庚本找不到破綻,反而欣賞他的氣魄,當下就要留他住下。
沈念站起,拱手作揖,“多謝馮將軍,隻不過我也是帶兵之人,我的部下還在等我給他們帶去好消息,待一切平定後,再與馮將軍飲酒暢談。”
馮庚也不勉強,起抱拳回禮:“沈兄弟救命之恩,馮某沒齒難忘!沈兄弟既是決定要走,我便差幾個人送你下山,也好讓我放心一些。”
沈念沒有拒絕,告別後往山下走。
馮庚的人走在他後,誰都沒有說話。
沈念心知肚明,馮庚也是在試探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他所說,帶兵在山下候著。
馮庚站在塔樓上,看著沈念的影從棧道上消失。
他沒有懷疑沈念的份,因為那個木質虎符不會是假。
隻是他實在是好奇,代縣既然有這等才人,攻打代縣的時候,怎的沒見他領兵?
莫非沈念是楊策在手中的底牌?
此等心思縝,且心懷大局的智者,是馮庚一直想尋找的人。
不過兩次的接,卻讓他斷定沈念絕不是那種會改變自己立場的人,他到了對方上和旁人不一樣的骨氣。
想要將他籠絡過來,恐怕不是很容易。
馮庚走下塔樓,現下他心意已決,得開始部署下一步計劃。
他不能瞞著他的部下,他願意打匈奴人,在前線拋頭顱灑熱,不代表所有人都願意。
他從不勉強任何人,若是不願出征的,便留在麒麟山守家。
總不能歸來後,連家都沒守住,那他真的沒有臉麵繼續活下去,也辜負了所有人的信任。
夜深,馮庚仍未歇下,他站在塔樓上俯瞰腳下。
前來投靠他的,有很多都是拖家帶口來的。
若是子和年邁的,則洗做飯,做些針線活,剩下年輕力壯的,則每日都要練兵。
現在有更大的困難在等著他們,馮庚決定了,明日便來一次大點兵。
出征與守家,都是個人選擇。
有人衛國,就得有人保家。
而馮庚,是前者。
他想,也許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讓他馮庚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在代州街巷中口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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