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頤鳴卻說道，“顧氏家業向來傳不傳男，當年若不是云姐志不在此，如今的顧家家主之位就是云姐。現在將位置傳給自己的親生兒，這件事水到渠，天經地義，何況我們只是外人。”

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沈琪薇臉頰泛紅，“石叔，我承認，我是外人，可你又不是……”

石頤鳴很小的時候就來顧家當學徒。

后來父母過世，顧老夫人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憐無助，就將他養在了家里。

再后來，顧云岫的妹妹跟他朝夕相，投意合，顧老夫人也欣然同意，讓兩人完婚。

雖說是贅婿，但石頤鳴跟顧家人相的很好，而且他從小就聰明優秀，技藝出，這些年又慢慢接手了所有實店面的經營，在顧氏也擔任了要職。

好像前兩年，還有過一次非傳承人的采訪……

沈琪薇也不止一次聽過，石頤鳴很可能就是顧氏的未來傳承人……

現在盛從枝突然被找回來了，顧老夫人這麼草率要讓盛從枝當傳承人，以為石頤鳴會心有芥，所以才會……

“薇薇，你年紀還小，有這種想法也不怪你。”可能是看臉窘迫，石頤鳴語氣稍緩，“但是最好不要在顧家人面前說了，老夫人會不高興的，對你影響也不好。”

沈琪薇只能點頭，“知道了。”

經過長廊，前方掛著一個鳥籠，里面有只畫眉的正歡。

沈琪薇眼睛一亮，跑過去逗弄。

石頤鳴站在后面，看似在看，眼神已經慢慢飄忽，意味不明。

……

畫完最后一筆，盛從枝放下筆。

顧云岫聽到聲音，忙抬頭，“畫完了嗎？”

盛從枝點頭，

顧云岫起過來一看，“天哪。”

盛從枝：？？？

“這畫的也太好了吧！”顧云岫喊，“這簡直了！我覺得比原來的畫稿都要好看！不愧是我的寶貝兒，這畫功簡直了得！”

盛從枝：……

也還好吧。

顧云岫一個激，“枝枝，你要不要開畫展？”

盛從枝：“啊？”

顧云岫：“上次你在京城展示的那幾篇畫稿，我后來找蓁蓁要了照片，前幾天發給我經紀人看了，你猜怎麼說？”

盛從枝：“怎麼說？”

“說讓你把那幾篇畫稿好好完善，可以給你開畫展！”顧云岫難耐激之，“本來我覺得，你最近又要接廣彩，又要看那些金融管理的書，可能沒有時間，但現在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盛從枝忙說話，“石叔呢？怎麼還不回來？”

“對哦。”顧云岫看了看時間。

這都過去一個小時了，石頤鳴和沈琪薇呢，拿幾個瓷盤要那麼久嗎？

直接打電話。

……

幾分鐘后，石頤鳴帶著沈琪薇回到工坊。

顧云岫笑著說道，“頤鳴，枝枝都畫好了，你看看吧。”

石頤鳴點頭，抬腳來到跟前。

“是不是畫的很不錯？”顧云岫快言快語，“我甚至覺得，枝枝畫的比畫稿還要好呢！”

石頤鳴還沒說話……

沈琪薇已經開口，“大伯母，這畫稿是石叔畫的。”

現場有著瞬間的安靜。

顧云岫忙解釋，“頤鳴，我沒別的意思，我意思是……”

“沒關系。”石頤鳴微笑，“其實這篇也是被淘汰的廢稿，我覺得丟了可惜，才拿來給顧客們做范例。”

顧云岫點頭，“我就說嘛，剛才差點沒看出來是你的作品。”

石頤鳴笑了笑，“不過我也覺得，枝枝畫的比這篇畫稿好多了，對于新手來說，這幅畫栩栩如生，層次富，如果調出復，甚至可以直接做彩繪了。”

“是吧？”顧云岫目喜，“我也這麼覺得，枝枝真的很有天賦，而且都從來沒接過廣彩，畫畫也是很小的時候才學過一些，沒想到啊，這麼有天賦，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看來這個傳承人沒選錯啊！”

盛從枝沒說話。

沈琪薇卻在一旁聽得拳頭都了。

石叔就是謙虛而已，怎麼大伯母還得意上了？

得意也就算了，還非要提傳承人的事，這不是往石叔的肺管子上嘛！

可石頤鳴非但沒有生氣，甚至還請示道，“枝枝，如果你不介意，剛才你畫的瓷盤我想拿來給顧客們做演示范例，可以嗎？”

“當然可以。”說話的是顧云岫，“枝枝，還不快點謝謝你石叔。”

盛從枝只好點頭，“謝謝石叔。”

隨后，石頤鳴又來一個伙計，吩咐帶領眾人去庫房。

等眾人離開后，他拿起那張瓷盤，看著上面用黑筆繪制的花鳥圖。

畫的確實不錯，可惜啊……

他手一揚，將瓷盤直接丟在一旁的廢棄桶里。

“咔嚓”一聲。

瓷盤瞬間四分五裂，和其他的碎片一樣為了廢品。

**

此時庫房。

盛從枝大開眼界。

各種料分門別類，擺放齊整，從下往上，儲格鱗次櫛比。

別人可能看了會覺得集恐懼癥。

但對于來說，只覺得無比的壯觀！

這比繪畫，甚至書畫修復師都要來的更富和復雜，哪怕在云城郊區的工作室也比不了。

而這只是一號店面。

顧氏下面還有更正式的生產工廠……

盛從枝嘆為觀止，忍不住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顧云岫看著兒，“枝枝，你要是喜歡，明天媽帶你去工廠看看，那兒的庫房更大，更壯觀。”

盛從枝點頭，“可明天不是要去沈氏集團嗎？”

“哦對。”顧云岫被提醒。

差點忘了這事兒了。

但現在很有信心，“枝枝，你要是想做這個傳承人，回頭就直接跟外婆說，這樣你明天就不用去公司了。”

盛從枝：？？？

這樣好嗎？

后方的沈琪薇更是眉頭皺。

就這？

畫了一幅臨摹畫就決定當傳承人了？

手機突然響了。

沈琪薇走到旁邊接電話，“媽？”

溫錦心問，“薇薇，你現在人在哪兒呢？怎麼還不回來？”

“我在石叔這兒呢，陪大伯母和枝枝姐們看廣彩……”沈琪薇一五一十的把事都說了一遍，最后吐槽，“我看畫的也不怎麼樣嘛，石叔也真是的，我看他就是不好意思直說，結果現在好了，還真以為自己很有天賦呢，都要跟外婆直接說要做傳承人了！”

溫錦心笑了笑，“好了，那是顧家的事，你先別管了，把瓷盤給我帶回來。”

各種叮囑，“這幾個瓷盤都是古董貨，我好不容易讓頤鳴找回來的，回頭要送給公司的重要客戶，你千萬不要弄碎了，一定要萬分小心！知道嗎？”

“知道了。”

掛斷電話，沈琪薇看著前方。

盛從枝正在拿著手機拍照，那樣子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鬼使神差的，突然又想到溫錦心說的話。

沈琪薇手指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頭腦里慢慢醞釀著。

于是——

盛從枝拍完一張照片，剛要往前走，突然聽到“咔嚓”一聲。

跟著，沈琪薇驚慌的聲音響起，“我的瓷盤！枝枝姐你把我瓷盤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