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顧慈出門後，江逾白和宋嶼兩個人在客廳麵麵相覷。

江祁雲在他們麵前踱著步子，也不說話，似乎在思忖著什麽。

江逾白看了眼他爸，又疑地想了想自己做了什麽，好像什麽都沒做。

最後，他把目放在了宋嶼上。

一定是宋叔叔做了什麽，才連累的他。

宋嶼蹙著眉，一張撲克臉上稍稍出現了張之。

宋嶼清咳了聲，“江先生，要跟著太太麽？”

江祁雲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之前顧慈和他鬧過，別找人跟著，總覺得那樣有種被監視的覺，而且現在基本上都是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生活很規律，再去別的地方也都會跟他說，或者和他一塊去。

他恨不得把放玻璃罩子裏，為什麽呢，心虛。

可要是沒人跟著，像江博堯找那次，他不能及時知道，誰知道能發生什麽？

江祁雲沉聲道：“開始繼續跟著，別讓發現。”

宋嶼點頭，這個他有數。

江逾白不大人的講話，但很快，江祁雲把目轉移到了他上。

“江逾白，昨天在你太爺爺那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麽？”

這江逾白最怕的就是江祁雲一本正經喊他的大名，總覺是要發生什麽事。

他回想了下昨天發生的事，恨不得要把在太爺爺家裏吃了多零食都待的清清楚楚，生怕了點什麽……

江祁雲打斷他，“行了，我沒問你這個。”

“那你想問什麽？”江逾白一臉疑看著他。

江祁雲眸微沉，“說關於你媽的事。”

宋嶼在一旁聽著，江先生現在改稱呼倒是順口。

江逾白還有點不適應，稍稍的遲疑了幾秒，而後道：“就是來了太爺爺家裏，然後跟太爺爺打招呼，然後我們就走了，太爺爺還讓我帶了點東西給，太重了我沒裝幾塊。”

江祁雲想起那用塑料袋子裝著的金塊，一看就知道是老爺子給的，老爺子樸素的價值觀就是如此，不來虛的就是送金塊。

“還有呢？”他擰眉。

江逾白迷茫著又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什麽了，“沒有了啊……”

其他就都正常的啊。

江祁雲的眉心仍未舒展，昨天顧慈和他說，在北山療養院見到陸清黎了。

陸清黎去北山療養院倒是不稀奇，畢竟陸家老爺子也住在那，陸家這兩個兄妹就靠著沾親帶故攀點關係，去的很勤。

可他問顧慈，陸清黎和說了什麽，卻說什麽都沒說。

很正常，反倒是他心裏疑神疑鬼的。

果然這就是，誰做虧心事，誰心裏有鬼。

其實宋嶼也不知道江先生要問什麽，就見他在客廳踱著步子，隨後揮手打發了江逾白，讓他上樓自己看書去。

待客廳隻剩下江祁雲和宋嶼兩人，氣氛再度陷更深的沉默中。

江祁雲忽然道：“老宋，當初跟蹤江懷謙拍的那些照片，私家偵探會有問題麽？”

“不會，都是拿錢辦事，除非不想混了。”宋嶼回答的很肯定。

言罷，宋嶼忽然就懂了點什麽，提那段跟蹤謙的事，而那段時間謙的朋友還是……

他試探地問：“江先生，是不是擔心太太會翻舊賬？”

江祁雲了眉心，沒說話，那神儼然是默認了。

顧慈不翻舊賬，那是因為自己不知道，和他之間存在著那麽兩筆舊賬。

照片的事興許還能解釋，就是當時的他利熏心，手段也是不明磊落。

但另外一筆陳年舊賬，算不清，還不起。

更不得。

宋嶼隻知曉那照片的事，便說道：“那件事發生在認識太太之前，而且謙訂婚日子都定下來了，這事也早翻篇了吧。”

江祁雲微垂視線，“但願吧。”

江懷謙的訂婚宴就在一個多月後，完全按照禮數流程走，沈家也看中這個，也不知是不是人缺什麽就要什麽，隻是個訂婚宴，就恨不得辦得滿城皆知。

沈曼音是老來得，善妒又跋扈，被家裏寵慣了，是非觀差，全憑喜惡行事，江祁雲是一向不喜與這些人有接，也就是他那腦子有時候包漿的表妹，總能認識點七八糟的人。

做出綁架威脅這種事的人，能有什麽三觀。

江祁雲在想，如果那天不是他在路上見到那輛報廢的車，也恰好記得那車牌，又順理章地救了。

但凡某個環節不是這麽發展，會怎麽樣？

手被廢，不做醫生，人生規劃被打，離開盛州市？

明明是一個那麽想好好生活的人。

越是想起這些，他便越是後怕。

-

顧慈再見到傅如甯，忍不住就是一番吐槽，吐槽送的那一箱子東西。

傅如甯卻是一副純潔又無辜的表，“不好嗎？那可是我好好挑選了。”

想著江祁雲和顧慈也還沒辦婚禮，可剛新婚總要送點什麽，送錢那可就俗了，哪有這份心意好？

顧慈臉皮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溫初從一旁把腦袋探過來，眼睛裏麵閃爍著求知，“所以到底是送了什麽東西？”

傅如甯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姐姐的世界，小孩還是不要了解。”

“我也二十多啦。”溫初證明自己也不小了。

傅如甯打趣，“有麽，看著像十八。”

溫初喜笑開，“哎喲，誇張啦，勉強承認是十九吧。”

顧慈看著這溫家的小公主，和以前一直一樣，就沒有變化。

和誰玩就和誰玩，也有人嫉妒家世好，拿當大怨種，也不傻，吃過兩次虧就換一批人玩，緒調節極快。

現在不就經常跟在傅如甯邊，一口一個姐姐喊的也很開心。

晚餐之後，顧慈想到了一些事，趁著傅如甯出去接電話的片刻裏，隨意地和溫初聊天。

“，那天和你哥出去吃飯，你們見到的那個男人是誰啊？”

溫初回憶了下，“你說清衡哥啊？你應該不認識他吧。”

顧慈也覺得自己不認識他，可那個男人喊，林小姐。

“他是？”顧慈繼續問。

溫初也沒多想，隨口一回答：“表哥的同學。”

顧慈愣了下，這是沒想到的。

“他姓陸？”

溫初點了點頭，陸清衡其實不是表哥的同學，還差點是表哥的大舅哥，當然這話，就沒說了。

那都是萬年老黃曆。

顧慈念著這個名字，陸清衡，微皺眉頭，和陸清黎又是什麽關係？

試探地又問：“你們和他悉嗎？”

溫初也不知道顧慈為什麽要問這個人，“嗯，還好吧，表哥以前在我家養病的時候，清衡哥來過我們家，我見他見得也不多。”

顧慈在這句話裏麵抓到了關鍵，陡然地握了手掌。

養病……

沒和溫初坦白過自己的份，兩人就一直裝著沒認出對方的樣子。

顧慈抬眸看著溫初，神重歸於正常。

“養病？是什麽時候的事？”的語氣很平靜，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是他以前顱長過的膠質瘤麽？”

溫初一聽這個都知道，那說明表哥和說過了，便也沒多想。

“對，就是那個病，當時還棘手的。”

顧慈的目閃爍，視線落在麵前虛無的點上，茫然地失了焦點。

喃喃地出聲：“他在你家住了好久嗎？”

溫初要想一想再回答這個問題，當年夏天和同學出國旅遊去了，不知道家裏的事，再加上林姐姐也沒認，貿然說家裏，難道要挑明那個窗戶紙說麽？

顧慈對上的目，笑了笑道：“我隨便問問。”

也許是當下的氛圍輕鬆，溫初想法也簡單，那些話就是很隨意的說了出來——

“表哥確實在我家住了有一陣，那時候他眼睛不好……”

的話還沒說完，傅如甯便接完了電話進來，商量著下一場要去哪裏玩玩。

顧慈了自己陡然發僵的手指，神無異，卻手腳發寒。

陸清衡說見過。

陸清黎也說在溫家見過。

不，他們見過的都是林之槿。

那一年，見過江祁雲？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思緒仍舊是一片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