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相見
頭頂之天朗朗,滿空獻彩,在雲中呈現出無數斑斕。
目是一片傑峰秀巒,怪峰巉巉之狀,好似犬牙錯參差,氣象秀奇……
陳玉樞瞇了瞇眼,將手輕拂,便有一和風平地生起,拭去了上沾染的幾煙塵與灰埃。
再一掐訣,便有一套冠帶法從周師遠袖囊當中飛出,往他上罩落,須臾就穿戴齊整。
與此同時,他渾骨骼亦是立時咔嚓發響,形開始變化。
不多時候,待得聲響一止時候。
原地唯有一個紫金冠的俊道人負手立在峰頭,大袖飄搖,角帶笑,目中自有一睥睨群倫之意,令人不敢視。
「雖難長駐於世,但這點功夫,料理那逆子應也是足夠了。」
陳玉樞此刻仰頭去,在他靈覺應中,見天上有一道磅礴浩大,彷彿可打穿山海的駭人威勢雖是懸停在頭頂,卻遲遲難以真正落下。
他知天中的真已是拿出了度厄符詔來抵抗,才有這般景狀,緩緩道了一聲,眸幽邃。
「元師若需我出力相助,我可隨意尋一人將他的軀殼侵奪了,來做元師的馬前卒子!」
此時陳玉樞側不遠。
周師遠的元靈虛懸於空,他自告勇言道:
「以元師的玄妙手段,擒殺陳珩,自是手到擒來之事,不必多費什麼心思,但如今畢竟是在甘琉葯園當中,我這軀殼如今也才玄境界。
若是陳珩在自知不敵的景狀下,呼朋引伴,邀人來圍攻,那便難免不了。」
言到此,周師遠似想起了什麼。
他語聲不免一頓,小心翼翼道:
「譬如那個無忌,他當年便是不識好歹,回絕了元師意,若是陳珩拉攏了他,那……」
陳玉樞搖頭:
「不必了,我既出手,自然便是做好了萬全打算,你還是先回山門,此間之事,我自為之。」
周師遠若有所思,在恭敬應下之後,旋即便祭起一張升玄飛騰符,剎那便有明燈千盞,瓔珞垂空,簇擁著他的元靈化作金一道。
只須臾之間。
便騰空出了甘琉葯園,直往南闡州先天魔宗投去……
「甘琉葯園,倒是許久未來此了。」
陳玉樞饒有興緻四下打量一眼,袖袍隨意一揮,便飄飛而起,上到了雲頭。
而方才法壇崩碎的靜畢竟不小,傳出甚遠。
陳玉樞行不數里,便已是見得了幾道遁正往自己這馳來。
大抵以為或是什麼靈出世,才鬧出來這般響,親眼看個究竟。
而這其中,更有一道遁好比流星彤雲,行時候威勢煊赫,極是矚目。
將其餘幾道遁的風頭都是過,令其分毫不敢於爭先。
抬目視去時候,見那道煊赫遁當中的,正是斗樞派的長孫曠。
其人著玄紋道袍,腰系杏黃絛,肩頭蹲著一隻四眼玄。
此禽羽鮮亮奪目,遍上下非僅無半污穢妖氣,反而還給人一縹緲玄幽之態,去甚是不凡。
此時長孫曠已是與陳玉樞對上。
在片刻的錯愕后,他渾一震,臉上不由浮出了一震怖之,不可置通道:
「陳玉樞?!」
這句話一出口,在長孫曠後的那幾道遁皆是一頓,猛然停在了雲頭。
在片刻的寂然後,便不約而同般朝四面八方瘋竄逃去。
唯恐稍慢一步,就要落得個死魂消的下場,個個爭先恐後。
「長孫曠……你上玄功,倒像是慎駢師兄的路數,你是他的門下?」
陳玉樞瞥了長孫曠一眼,不以為然開口:
「我還不屑對伱這等小輩出手,看在慎駢師兄的份上,我恕你方才的不敬,莫要在前阻道了。」
「……」
長孫曠聞言默然無語,面晴不定。
而在陳玉樞與他錯而過時。
長孫曠終還是停了腦中的天人戰,輕嘆了一聲,苦笑道:
「我知自己絕非你的敵手。」
「哦?」
陳玉樞眼簾一,微來了些興緻。
長孫曠自顧自道:
「我雖不知你是如何出離天,來到了這甘琉葯園當中的,不過我卻是知曉自己分量,縱你如今僅是玄修為,也絕非我所能力敵。」
陳玉樞淡淡回道:
「既知不敵,又何必自尋不快?」
「我終究是斗樞派的人,若不出手,我怎有面回山去見恩師?再且……」
長孫曠無奈苦笑過後,雙拳握,上卻也同時升騰起了一軒昂戰意,悍然衝天而起:
「好不容易撞得此機,能夠與你陳玉樞同境一戰!若是不討教一二,豈不可惜!」
一語道罷,長孫曠肩頭的四眼玄便長嘶一聲。
眨眼之間就投長孫曠的紫府,與他一氣機相融,令長孫曠的真炁隨之猛漲了數之多!
有一道烈氣頂而出,好似霄虹經天般,將來回的呼嘯罡風都一斫兩端,在碧空上留下經久不散的長痕,目驚心!
與此同時,得了加持的長孫曠暴喝一聲,隨後雙手一展,天中立時便有一道大日烈似的罡氣橫空而過,卷向陳玉樞。
一路上不斷有金紋籙自罡氣中飄出,洋洋灑灑墜空,落向四面八方。
待得陳玉樞將那襲來的罡氣隨手消去時候。
他眼簾抬起,見此刻天地,那些金紋籙已是紛紛化作了長孫曠的模樣,略一掃,竟不下百餘數。
個個神不一,氣勢盛大宏烈。
一眼掃去,竟好似皆是實相,而非幻手段,絕難分出什麼真假來……
「三景相轉伐祟,倒是許久未見這門道了,可惜你本事不足,還遠未將這門煉到家。」
忽然之間,近百的長孫曠各施手段,朝向陳玉樞攻去。
只聽一聲轟然響,各的流煙煞便奔涌如,幾乎漫天皆是,滾滾落下!
而面對這煌煌赫赫的攻襲,陳玉樞卻只出了一隻手,笑道:
「既你如此想看我的手段,那在尋我那逆子之前。我便多些心思,先陪你玩玩罷……」
一聲悶如雷滾的巨響過後,陳玉樞後忽有一叢叢黃生出,好似石壘相聚,層層疊疊,將他軀圈定,擋下了方才的所有攻襲。
莫說什麼流損了。
便連袍冠帶都未沾染上半灰塵……
長孫曠見此瞳孔微,但他畢竟也是歲旦評上的有名之人,久經殺伐,忙退開幾丈,袖袍一卷,再施手段。
而此刻,他卻忽然發現自己軀沉重,好似肩扛著兩座大山,舉步艱難。
便連中早已醞釀好的氣息也是被打斷,平白便失了先手。
「小元磁神……」
長孫曠眸沉重,心下暗道一句。
……
與此同時。
玉宸派,宵明大澤。
威靈緩緩收回目,將中殺意按定,只微微冷笑了一聲,神冷峻。
「師弟你若是出手,不僅先天魔宗,只怕整個六宗,都會聯手來阻你。」
不遠的石亭之,通烜微微搖頭,道:
「且安坐便是,看事態究竟如何罷。」
「便因此魔賊,我派就生生壞了一個道子君堯!雖說是君堯終究未能夠斬去俗念,一意孤行,才會落得個這般下場,但歸結底,卻還是因陳玉樞作惡。」
威靈道:
「此人自棄玄投魔之後,看來是愈發猖獗了,如今還敢出來逞兇,又壞我門中英才?
師兄,這若是不出手,如何能正宗門威嚴,又如何能夠安定人心?」
通烜朝西方之地看去。
此刻長孫曠卻正是左支右絀,應付艱難。
他額頭已有有汗漬生出,脖頸青筋凸起,好似一條條小蛇在竄翻湧,甚是猙獰。
與陳玉樞的輕鬆寫意,漫不經心相對於一。
更是顯得長孫曠姿態狼狽,可謂是高下立判……
「數年之前,在東海那時候,我曾以宇宙雷池相,令八派六宗的各位同道皆是在口頭上籤了契,不得以大欺小,仗道行來欺人。」
通烜搖頭:
「可陳玉樞倒是苦心積慮鑽了個空子,他如今僅是以神降之法,借了周師遠的軀殼一用,同是玄修為,仔細說來,倒也不算違契了。」
威靈聞言不皺眉,神稍凝。
「師弟是憂心即便同境,陳珩怕也非陳玉樞的敵手?」通烜問。
「師兄說笑了,陳玉樞此人雖說心不正,但畢竟能耐不小,不然在當時,他也難被神屋樞華道友看中,為斗樞派的鬥法勝。」
威靈道:
「而如此也就罷,再加上陳玉樞乃是神降,陳珩的鬥法經驗同他相較,只怕是螢火之比炬燭,大大不如。
非我輕視陳珩,著實是他若同陳玉樞對上,勝算的確渺茫。」
「鬥法勝……老夫還記得當年的白馬法會上,陳玉樞力戰眾人,正是那一役后,他才得了鬥法勝這個名頭,爾後在丹元大會上奪魁,更坐實此稱。
至於陳珩,他似也是在壺觴法會上才初獲此稱,爾後歷經諸事,才將這名頭逐漸也傳揚出去。」
通烜聞言一笑,開口道:
「一個是舊時鬥法勝,一個卻是我派新興的鬥法勝……這兩人若是分個高下,怕也唯有親自鬥上一場了。」
而一句說完后。
通烜搖搖頭,也是再補一句:
「不過威靈你的所言,卻也不無道理,陳玉樞終究是修了純道果的人,他以神降之法來同陳珩爭鬥,這細論起來,卻也到底不公。
若真到了事有不諧那刻,我會親手出手,護住陳珩命。」
「祖師若行此舉,只恐先天魔宗會心存不服,出手來阻,到時候若將六宗也牽扯上,只怕又是一樁不小風波……」
此時忽有一聲輕笑聲音響起,旋即便見一朵丈許長的混沌慶雲緩緩飄來。
雲頭上站立著一個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角含笑。
此人去約莫四旬上下,著玄雲紋道袍,頭上戴華高冠,腰間以杏黃絛系著一枚古樸玉印。
雖長偉岸,氣度溫文儒雅,卻有一難以言喻的迫。
待得慶雲落下時候。
中年男子先是朝著兩位鄭重稽首行了一禮,這才一笑,開口:
「不過祟郁太子,我方才已是同這位好言相商過了,此魔雖說表面勉強應下,但也僅是迫於我玉宸威嚴,心頭卻還未真正服氣。
儘管現下無事了,但日後怕難免還有一場大波折。」
威靈示意中年男子不必多禮,溫和道:
「叔,你如今真在法聖天做事,化鎮守門中,還需理諸般事務,倒著實是辛苦了,在師兄和我面前,你可不必拘禮。」
裴叔後退一步,笑道:
「威靈祖師言重了,我既為玉宸掌門,這些便是分之事,當不得如此,只是我有一問不解,那祟郁太子——」
「祟郁太子如今勢單力薄,縱然有心,卻也無力,他便是想將陳珩做魔龕,也需先回祟郁天先行統合群魔,再作計較。」
通烜似猜得了裴叔的言語,擺手道:
「至於我為何會知曉他的謀算,莫要忘了,我與敖殃可是曾進過眾妙之門。
他既能從中帶出建木來,我自然也是從中得了一件寶貝!」
威靈與裴叔聞言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而此時。
通烜也不多言,只是將話頭微轉:
「既惡客暫去,便且看葯園究竟如何罷。」
裴叔以手按印,眸中華,嘆道:
「如今,倒著實是一番龍爭虎鬥了!」
……
……
青山連綿,綠水若織。
此時的甘琉葯園中。
陳珩將手中玉匣揭開,見里恰是靜靜躺著一株七明九芝。
他在微微頷首過後,便也示意雲下雲下的孫勝濟與范勝延自去即可。
見他這作,孫勝濟與范勝延對視一眼,臉上皆有一尷尬之。
「你,你……」
孫勝濟清嗽一聲,有些拉不下臉來,還放些狠話,輸人不輸陣。
但被一旁的范勝延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他也只能不不願住了,無奈騰雲而起,很快便離了此,不見行蹤。
「七明九芝,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陳珩著兩人遠去的形,淡聲一笑,便將玉匣收袍中,不再多看。
而正當他也騰雲而起。
此時遠,卻忽有一道長笑聲音遙遙響起,戲謔道:
「以一敵二,好本事,倒是未曾墜了為父的名頭……
不過事到如今,你可要調息一二,先回復些元氣?可莫要說為父過分欺你了。」
陳珩猛然抬頭,眸一凝,神不容:
「陳玉樞!」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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