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生已等了許久，幫引開守衛，見出來時，漲紅著臉，衫微微凌，不由震了震，道：“你們……”

花焰連忙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去看看他……”

陸竹生出一臉促狹的笑容道：“見過了，如何？”

花焰用手背給臉頰降溫，冷風拂面，很快就清醒下來，道：“他會怎麼樣？他外公還會再罰他嗎？他什麼時候能被放出來。”

陸竹生也斂了幾分笑意，道：“不知道，我爹也了傷在靜養。”

花焰“啊”了一聲。

陸竹生笑道：“你以為他們倆打只有那臭小子一個人傷嗎？不過我爹面子，傷也會撐，不是親近之人，看不出來，再加上他這次被小殺氣得夠嗆，估計得多將養一陣子。人上了年紀啊，還是得服老。”

花焰有些恍惚，總覺得某個人好像也是這樣。

陸竹生指著遠，道：“看到了嗎？”

花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才發現停劍山莊里張燈結彩，一副要過節的樣子，夜里看去甚是明亮絢爛，甚至還能看見不遠東風不夜樓那七層同樣掛著紅燈籠的仙絳多寶塔，相呼應著，更有節日氛圍了，但年明明已經過去了一陣子。

陸竹生道：“過些日子就是我爹的壽辰了，你應該知道他過七十了吧，本來是想辦一下，各路大俠都會過來祝壽，不過估計現在是沒什麼心了。”

花焰道：“我應該覺得抱歉嗎……”

陸竹生哈哈一笑道：“他是不太討人喜歡啦，這我也知道……小殺從小在他手底下長大是慘的，不過你沒發現他們倆還像的，包括我大哥，啊對，就是陸懷天，你見過吧？這就是標準的陸家人啊。長小昭那樣才是意外，我時常懷疑他是不是我大哥撿來的。”

花焰撇了撇，不置可否。

“小殺小時候還不是這樣。”陸竹生比劃了一下，“那時候他大概就這麼點小吧，還是個小不點，雖然劍法學得很快，但很抗拒外界，有點，怎麼說，怯生生的？也不合適。后來跟著我爹練劍，子也就越來越像他，越來越冷漠，沒意思，逗都逗不笑，我本來以為他以后也會和我爹一樣。”

花焰靜靜聽著，忍不住反駁道：“他才不冷漠。”

陸竹生聞言笑道：“哈哈哈，那是對你，我都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是個種，完全看不出來，他對你是不是熱如火啊？”

花焰被他的老不正經震驚了。

當即便岔開話題道：“你說陸家人都是那樣，那……他娘呢？他娘是什麼樣的啊？”

陸竹生靜了片刻，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花焰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娘還活著就好了，另外有點好奇……”

陸竹生道：“我也很希還活著，……不像爹也不像娘，子很，也很韌，我爹那時候最喜歡，不管多生氣多暴怒的時候，見到總會春風化雨，舍不得怪一句，和對我不一樣，我爹對我不說重話是因為我是個外人，對，是舍不得。”

花焰不由道：“那后來怎麼會……”

陸竹生默了一會，道：“所以你也想不到從小那麼溫那麼乖巧的子，長大以后會那麼叛逆，哪怕那可能是一生僅一次的叛逆，卻付出了這麼慘痛的代價。”

花焰卻驀地心里一：“所以他那麼生氣是因為……”

陸竹生道：“唯一的兒和唯一的外孫都在忤逆他，他怎麼可能不氣。”

花焰道：“那他也不能把他罰那樣……”

陸竹生道：“我不是在給他開，我只是說我爹那個人就是這樣，他脾就是說一不二，唯我獨尊，把原則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討厭魔教也算在他的原則里，不會對任何人姑息，所以小殺如果一直犟下去，確實沒什麼好果子吃。”

花焰愣了一下，道：“那是不是還是要我死。”

“年輕人怎麼老想著死不死的，都說了是跟你開玩笑的。”陸竹生搖頭道，“人活著才有希是吧，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下面的路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反正出山莊應該沒什麼人盤查。以后呢，也別再來了。”

花焰頓住腳步，心口的傷微微泛疼，道：“是不是要等你爹過世才有可能……”

陸竹生道：“心思收收，我爹可沒這麼好殺，而且萬一小殺知道了，你們可就完了。”

花焰被他的話氣得臉發紅：“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問問！我還沒那麼壞！”

陸竹生愣了愣道：“你們魔教不都是這麼作的嗎？沒事，我又不是沒見識過。”

花焰算是清楚知道何為魔教偏見了。

揮別陸竹生，重新給自己弄好易容，整理好衫，一步步朝著山門外走去。

他們果然只對上來的人嚴格，盤查姓名長相，對下去的人只掃一眼便放了，花焰邁步下階，忍不住又回頭了一眼后蟄伏在山腰云霧中的停劍山莊。

整個山莊像一座巨大的黑巨。

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陸承殺。

花焰依稀想起那時陸承殺被罰在冥思上面壁思過，兩人在山莊里無憂無慮的歲月，那時的份還沒暴，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倆整日呆在一起。

怎麼會這麼短呢，心口發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