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樣都想吃,謝洵也就樣樣給買,不像那些平日出門冷著一張臉長吁短嘆的夫君,反像個任勞任怨的忠仆。
而年輕姑娘也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總會提前跟攤主說買兩份,然后不容拒絕地把冒著熱氣的吃食塞到謝洵手里。
二十年里從未收獲到的快樂與新奇的驗, 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另類的彌補, 冰糖和糕餅的甜味在舌尖上融化。
謝洵覺得心底也被人強地放了一塊糖。
糖沿著他的四肢百骸游走,著里的每一。
元妤儀的步子輕快,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拋卻了那些繁瑣的禮節, 反而更加輕松, 側耳聽見不近不遠的腳步聲, 也很安心。
后跟著個不不慢的年輕郎君,神態自若, 眸中漾著一湖融化的春水, 目凝在那道窈窕纖細的背影上。
他們這對夫妻, 相貌登對, 氣質矜貴, 宛如一對從天宮下凡的仙君和仙子,十分引人注目。
—
游玩許久,回客棧時已經是午后, 層層疊疊的云染紅一大片天空。
小二知道他們明日便要遠行, 特地上來詢問是否需要熱水沐浴,得到準許后麻溜去后廚燒水。
待幾人梳洗過后, 皆是掃去一疲憊,次日要早起,是以剛過戌時,便默契地早早休息。
支摘窗半掩,鉆進清新的榴花香和青草香,依稀能聽見屋檐落下的雨滴聲。
風和日麗,今夜不會再有昨夜那樣讓兩人都沖的雷電。
謝洵依舊鋪開臥房里不算厚實的被褥,打算在地板上將就一夜,然而他剛把被子從柜櫥里抱出來,還沒來得及往地上放便被人止住。
元妤儀眸微閃,不聲地往床榻側挪了挪,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而平靜,“地板又冷又,明日還要早起趕路,你休息不好的。”
謝洵側立在柜櫥前,只能依稀看見他頎長拔的形。
青年聞言,眉梢的笑意一直蔓延到角,彎起一點淺淺的笑弧。
元妤儀覺到他的目落在了自己上,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下意識蜷了蜷,心臟幾乎要跳出膛。
稍頃,謝洵搖了搖頭,“床榻太窄。”
本就是青州邊陲的一個普通客棧,有的住就不錯了,是以客房的床榻也沒放太寬的。
昨夜他們之所以能在一起,那般親無非是因為元妤儀害怕,所以恨不能把自己一團鉆進他懷里;今夜兩人都清醒著,自然會保持著一分距離,明早起來他們只怕都睡不好。
元妤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形,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手指掐了掐自己的腰,喪氣道:“雖說這幾日吃的確實不錯,但我應該并未長胖太多吧……”
胖到謝洵都嫌棄和躺一張榻了?
不自覺間開始注意自己的外貌,悄悄注意謝洵對的看法,偏偏自己未曾意識到這種變化。
謝洵聽出話里的失落之意,抱著被子的手也頓了頓,徑直把懷中的被子鋪開放在床尾。
“殿下一點兒沒胖,還瘦了些。”
青年的嗓音溫和,噙著極淡的笑意。
許是謝洵的話功安到了自我懷疑的元妤儀,也或許是清醒狀態下側躺了個人讓有些失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也能察覺到邊凹下去的褥子。
總之,元妤儀乖巧地躺在了床榻里側,一句話也沒有應答。
仲夏夜間微涼,但狹窄的床榻上,兩軀雖刻意保持著距離,卻依舊有熱度在悄悄攀升。
謝洵側首只看見背對著自己的纖細影。
元妤儀背對著他,可自己那紊的心跳聲卻聽得清清楚楚,鬼使神差地側了側,想要換個姿勢,與謝洵是正經夫妻,何必這樣遮遮掩掩。
但剛轉過便看見謝洵也幅度極輕地轉了轉子,還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散的青。
謝洵見眸中帶著一錯愕,面不改地說,“床邊有些硌,左臂麻了。”
元妤儀遲鈍的思維飛速運轉,垂眸盯著上的被子,低聲道:“這邊也是,硌得酸。”
此刻沒人會去較真床榻里外是否真如他們所說,他們都是被夸贊過心思縝的聰明人,此時卻默契地避開這答案背后的不合理。
人本來就是糊涂的,謝洵想;
而元妤儀和離的念頭確實松一分。
小城的夜晚萬籟俱寂,元妤儀今日貪睡,起的晚,又出去逍遙肆意地玩了一晌午,現在躺在榻上卻了無睡意。
翻來覆去,盡管竭力控制著自己的作,以免吵醒邊的青年,但還是被他察覺到。
謝洵沒有睜眼,視線里是一片黑暗,可是耳朵卻依舊靈敏,能聽見每一個細微的小作。
“殿下怎麼了?”
元妤儀一驚,轉過來看著他微闔的眼眸,嗓音里帶著濃濃的愧疚,“抱歉,是吵醒你了嗎?”
謝洵搖頭,“臣還沒睡。”
元妤儀這才嘆了一口氣,低聲音隨口道:“興許是白日里睡多了,我今夜有些睡不著。”
說這話時乖巧地維持著一個平躺的姿勢,嗓音落在謝洵耳畔時高時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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