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莫名雀躍,一張冷如冰霜的臉也浸染上幾分活氣,連帶著對門口的小廝都點了點頭。
走過悉的照壁,花團錦簇的抄手游廊,細的翠綠枝葉在黃昏的微中搖曳,拱門后便到了院,當得一番好風景。
謝洵走去偏廳,原本匆忙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君子行而不急,他這樣焦躁,反而失禮,更無分寸。
公主似乎夸過自己守禮自重。
謝洵心頭漫過這樣的想法,復又變了先前那副淡然沉靜的模樣,不急不緩地走進偏廳。
八角檀木桌上空一片,屋中同樣空無一人,寂靜而冷清。
沒有所謂的飯菜,也沒有。
謝洵心臟仿佛停跳一瞬,先前雀躍的心像是一場笑話,為了元妤儀提前回府竟也變得如此荒謬。
一難言的酸痛楚游走于四肢百骸,他后知后覺到胃中翻山倒海,因為元妤儀早上的叮囑,他今日甚至按時吃了午食,為何現在還會有作嘔的沖?
青年眸中的鮮活亮漸漸褪去,融化的春水迅速結冰,蔓延出一道冷冽的無奈之意。
什麼真心,什麼冰釋前嫌,只怕是假的。
靖公主高高在上,怎會如此輕易地原諒他的冒犯與揣測,分明是在玩弄他。
虧的謝洵還對許多人高高興興地解釋原因,如今看來,最無恥的反而是他這個自作多、被人耍的團團轉的駙馬。
青年微闔雙目,臉較之從前更加冷漠,知著腔中那囂的不甘緒,強將其下,大步走出偏廳。
方才看起來還生機的圖景,現在落在眼里,反而更加礙眼,再也沒了方才那樣的。
謝洵愈發不耐,紛的心緒起伏不定,面上平靜無波,心里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眼不見為凈,他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分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公主也很可能只是隨口應答,他都明白,可為何還是這般苦悶。
正走到游廊的拐角,一束花枝蜿蜒,環繞住木制圓柱,天邊的夕搖搖墜,暈染出一層極淺的淡金。
寂靜的鎏華院中驀然響起一道子驚訝的低呼聲,微啞短促,打破周圍的寂靜,原本刻意維持靜止的空氣瞬間流起來。
謝洵渾像過了層薄薄的電,腳步猛地頓住,下意識循聲回頭。
第24章 下廚
聲音的來源, 是鎏華院拱門之后的膳房,隨后響起幾道其他人的聲音。
謝洵原本死寂的心重新跳起來,劍鋒般的眉頭了, 心翻涌。
在那兒,沒走。
沒有騙人。
不敢確信,謝洵返回至拱門,他在翠綠的枝椏后站定, 幾個子的聲音愈發清晰,幾個人站在膳房里, 冒著幾縷白煙。
頹喪道:“又糊了。”
其中一個老嫗背對著眾人, 笑著擋住面前的,謝洵只能看見那悉的一角杏襦。
膳房的老嫗道:“殿下萬金之軀, 哪里做的來這些活, 剛才端出的一盤火候不準, 焦糊也是難免, 您還是給老奴吧。”
紺云沒看見站在院中的駙馬,出筷子夾了一塊已經辨不出形狀的菜, 笑得合不攏, 對著錦鶯眉弄眼調笑。
“咱們殿下都把好好的茄子燒黑炭了。”
謝洵聞言一怔, 公主這是下廚了麼?
下一刻, 膳房中響起悉的聲音, 宿醉后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無奈地辯駁,“只是賣相難看, 或許口味不錯呢?”
“唔, 那殿下可要嘗嘗?”紺云眼珠一轉,筷子上的黝黑茄子可憐地夾著。
元妤儀看著那塊實在不能稱之為茄子的茄子, 里的話被噎住,尷尬地了鼻尖。
“那是給駙馬的,我怎麼能先嘗?”
老嫗形一,繞到一邊蹲下子往鍋底添了一把柴,也正是這一繞,原本被擋在后的整個了出來。
懊惱地托著下,正對上不遠的謝洵。
待看清來者那張悉的清冷面龐,元妤儀臉上的茫然漸漸褪去,在欣喜和之間轉變。
謝洵看清臉上被炭火熏出來的黑點,和方才抹在鼻尖上的一塊黑,便知道是真的下了廚。
原本空的心里被一種莫名的緒填滿,他跌宕的心緒在看到的那一瞬間,消失殆盡,只余滿足與歡喜。
恰似遠航帆船歸岸,溺水者抱住了浮木。
他堵塞的心臟重新被新鮮的空氣填滿。
元妤儀看見謝洵冷淡的角勾起笑,看他溫含笑的模樣,立刻聯想起現在自己的模樣,必然不堪目,心里揪了起來。
托著下的手往上挪,不聲地遮住了自己的臉,自暴自棄地說,“郎君別笑了,我知道自個兒現在這個模樣肯定很臟。”
站在一邊的紺云和錦鶯看到方才還試圖一展抱負、征服膳房的公主現在蔫了,也覺得公主可極了,忍笑瞥了一眼們矜貴淡漠的駙馬。
奇的是,平日里不茍言笑的駙馬今日也仿佛換了個人,分明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冷淡的眉眼之間卻添了幾分由而外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