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帳子裏出來的那隻胳膊上,出滿了大大小小的皰疹。
那皰疹一個個鼓得發亮,好像隨時要破掉。
皰疹裏頭,是黃的膿。
隨梁國丈一起來探曹大將軍的人,見狀,當即捂住口鼻,“失禮……”
他扭頭跑出去了,再多說一個字,恐怕就要吐在屋裏了,那更失禮!
“曹大將軍染了瘟病,眾人可以探,但不要離得太近。”裴郎中站在那兒,聲音低沉地說道。
他臉上戴著厚厚的麵巾,手上還戴著羊腸手套。
眾人聞言,非但沒有離得更近,反而快步撤遠了些!
開什麽玩笑!瘟疫啊!就該把這院兒封起來!
燕王竟然讓他們進來!並且一點兒都沒告知他們!
燕王肯定是故意的!
“怪不得燕王不進來!”有人突然說道。
眾人臉驚變。
“別,別走啊!好久沒人來探我了!”床榻上的曹行簡沙啞著嗓音說道。
他帶著痰音的聲音,讓人聽得渾難,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裴郎中不人跟我接,難得你們來了,來,坐下陪我聊聊……咳咳咳……”
曹行簡突然咳出一大口濃痰,吐在床帳子外頭。
那一口濃痰,又黃又帶著。
“國丈爺,快走吧,在這屋裏待得時間長了是會被染上病的!”
隨行之人已經待不住了,一個個都快步跑出了曹行簡的屋子。
梁國丈原本不想走,他既然來了,就想親眼見見曹行簡!
但這屋裏的味兒,以及曹行簡那條出滿皰疹的胳膊……都太嚇人了。
燕王連屋都不進,他這會兒甚至躲到院子外頭去了!
再看裴郎中包裹得那麽嚴嚴實實……
越是位高權重,越是怕死!
梁國丈也退到了門口。
卻見裏頭曹行簡忽然掀開床帳,隻見他麵無人,蠟黃蠟黃的臉,猶如死人一般,臉上似乎也有皰疹。
“梁國丈,你不是來看我的嗎?別走呀……咳咳咳,坐下……坐下說會兒話!”
梁國丈驚得向後退了一步。
他已經退到門檻,這麽一退,猛地被門檻絆住。
“哎喲國丈爺,您慢點!”
幾個人眼疾手快扶住他。
要不然,他非在這兒摔個四腳朝天!
“大將軍請回!”裴郎中攔住曹行簡,把他摁回了床榻上。
裴郎中朝外道,“諸位不必驚慌,這瘟疫,隻是皰疹……死亡幾率不高。”
他越是這麽說,梁國丈等人越是驚慌。
“快快快……見過了!快走吧!”
“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病,曹大將軍被折磨得都快沒有人形了!”
“你們看見曹大將軍的臉了沒?臉蠟黃蠟黃的……恐怕是沒幾天……”
曹爽和他二叔頗有幾分相似,再加上故意裝扮,這些人又離得遠。
自然就把曹爽認了他二叔。
再加上他們驚慌失措,擔心自己的小命,先為主便認定那是曹大將軍。
“大將軍好好養病,裴郎中醫高超,肯定能治好您。我們改日再來看您!”
梁國丈拱手說道。
他扭頭朝外看,忽然瞧見燕王調兵過來。
“怎麽回事?不會是想把咱們跟瘟病關在一塊兒,不讓咱們走了吧?”不知是誰說了一聲。
梁國丈帶來這群人,頓時驚慌失措,拔就往院子外衝!
他們隻是來看看曹行簡!
他們可不想有來無回呀!
就算裴郎中說的是真的,皰疹不至於要命……但那樣子,也太罪、太可怕了吧!
“燕王爺,別!別!”
隻見這群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就連想單獨見見自己耳目的梁國丈,這會兒都徹底慌了。
他來不及細問,隻以詢問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耳目。
耳目衝他點點頭,指了指曹大將軍的屋子,比劃了一個手勢。
梁國丈長鬆了一口氣,跟著眾人,拔跑出這院子。
“燕王爺這是做什麽?調這麽多家丁守衛幹什麽?”梁國丈問道,“曹大將軍遠道而來,是客人,這就是燕王府的待客之道?”
秦雲川哼笑一聲,“院子裏有瘟病,不把守起來,豈不蔓延至我府上?”
“本王沒有待客之道,要不,還是梁國丈把人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