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站在姬無鹽麵前,手中茶杯似是比之前沉了些許,熱度似乎也高了,微微燙手。看著對方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問著,“很明顯的……心思?”
姬無鹽點點頭,什麽都寫在臉上,自然就很明顯。
“我也想變得很厲害。”沈歆低頭苦笑,些許落寞,“我也想不聲間把什麽都做得很好,我想像你們一樣。可我……總是做不到。”看起來像是深秋季節被霜打了的茄子,懨懨的,提不起勁來。
原打算去後山走一遭的姬無鹽,見著這樣的沈歆,想了想,改了主意,起撣了撣擺,笑道,“走吧。”
“去哪?”
“朝雲掛心著風塵居,一早答應了去看看的,竟是忘了。”姬無鹽隨口說道,“想著這會兒讓你去歇著你也歇不住,倒不如陪我去走走,我請你吃糖葫蘆?”
看著眉梢微挑獻寶似的姬無鹽,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讓沈歆以為自己是同寂風一般大小的孩子罷了。
早已過了被一糖葫蘆就能哄騙走的年紀……可還是應了,並且是真的開始期待那一糖葫蘆。
跟個孩子似的。
姬無鹽見點頭,低頭拍拍懷裏的貓兒,笑,“今日帶你一道去,朝雲姑姑說,風塵居隔壁開了一家零鋪,裏頭有很好吃的小魚幹兒,帶你去嚐嚐?”
那貓兒被膳房那些個姑娘嬤嬤們喂胖了不,子也愈發懶怠,綿綿地喚一聲,“喵……”
……
替朝雲跑一趟風塵居到底隻是姬無鹽隨口扯出來的借口罷了,買小魚幹倒是真的,才走到門口,一路上都瞇著眼睡覺的貓兒突然清醒過來,四肢並用地上了姬無鹽的肩膀,朝著這家零鋪子“喵喵”地喚著,大有“今日不買就過不去了”的意思。
姬無鹽雖然總說家裏那幾個將這貓兒慣地愈發無法無天,但眾所周知,姬家上下,要論“慣”,誰也慣不過姬無鹽去。
待子秋付了銀子從那鋪子中出來時,手上已經拎了沉沉的好幾包零……後還跟著笑地見牙不見眼、頻頻手的掌櫃,一邊送,一邊頻頻念著,“姑娘慢走、慢走哈!下次再來……帶上貓主子一塊兒來哈!”
好大一主顧!那隻貓投生得真好!
自家零也不是什麽便宜貨,偏這幾個小丫頭進來的時候,價都不問,抱著貓兒的姑娘每樣拿起一點,遞給那貓兒聞聞,若那貓兒喜歡,隻點點指尖,後丫鬟就吩咐小二,“裝上。”著實霸氣凜然又聽的兩個字啊!掌櫃瞇著眼笑,如此尋思著。
隨後姬無鹽還是沒去風塵居,找了一茶樓,要了一壺茶,兩道點心。小二見三人穿著打扮像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便請著去了雅間,姬無鹽卻擺擺手,隻道不必,在靠窗尋了個位置坐了,順便招呼著沈歆和子秋都坐了。
沈歆不知的打算,原以為是去風塵居的,可偏偏過門而不,這坐在大堂不去雅間也不是姬無鹽的習慣,見小二離開,才開口問道,“此茶水點心都隻是一般,恐怕你吃不慣……為何不去風塵居吃?”
姬無鹽卻道無妨,“歇歇腳罷了,哪裏都行,我不挑……去風塵居的話,若水那丫頭又要興師眾地伺候咱們,不覺得麻煩我倒覺得累得很。”
吃穿用度無一不致講究的姬姑娘說自己不挑,沈歆覺得,此話實在不可信得很,隻怕連寂風都不會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姬姑娘反常……必有大妖。
那懷疑的表實在過於明顯了些,姬無鹽鼻子,指指周遭吃茶聊天的人,懶懶笑著,“偶爾坐在這裏,看看這些個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是不錯。你瞧,即便疫病的傳聞沸沸揚揚,但生活還在繼續,該吃茶就吃茶、該聊天還是聊天,當然,該擔心還是擔心……但並沒有人因此惶惶不可終日般繃著。”
沈歆微微一怔,這才看向大堂裏吃茶的人。
上方說書的先生還在說著老舊的才子與佳人的故事,吃茶的大漢將茶吃出了酒的味道來,大著嗓門說著天南地北的趣事,邊上嘮家常的婦人還在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的趣事。
一切如常。
大理寺中的忐忑心驚、暗流下的波濤洶湧似乎並不曾給這座茶樓帶來毫的影響,除了,這些煙火日常的間隙裏,能聽到一兩句關於“疫病”二字言辭,聲音不大,隻三三兩兩的人說著,窩在角落裏,亦無更多的人參與進去。
這幾日奔走於各大藥鋪之間,所見都是緒激的百姓,他們囂、驚恐,怒吼,他們發泄著這些負麵的緒,以至於沈歆以為,姬家的安寧那最後一方桃源之地,可如今看來,也許事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嚴重。
“陳老說,李晏先既然不是第一個,而第一個、甚至前幾個病人都沒有被發現,亦沒有造大麵積的傳染,那麽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況要比我們所預想的,好很多,這個病……留給我們的時間,比我們所預想的要多。”姬無鹽接過小二送上來的茶水,給沈歆倒了茶,又給自己倒了杯,推給子秋,才繼續問道,“我坐在家裏不管說什麽,都不如你走出來親眼看看的好。”
說話間,有小個子男子不知道從何過來,地左顧右盼,著聲音問姬無鹽,“姑娘,小生方才……聽你說起這疫病之事?”
男子有些年紀,形卻瘦小,留著一撮小胡子,說話的時候手了那胡子,見姬無鹽挑眉看來,將踹在兜裏的一隻手往外了,出半截發黃的紙張,又很快塞了回去,做賊一般,“姑娘,疫病這東西可嚇人了!那是要死人的!小生瞧著姑娘麵善,想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小生委實不忍心姑娘遭此不測……”
姬無鹽同沈歆對視一眼,了鼻子,心不是很好地了後牙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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