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園
這話說完之後,也不容陳珩開口,符參老祖當即便拍手定了下來。
他小聲傳音道:
「你也不必推辭什麼,此在外人眼中雖是珍貴,但於老祖而言,卻算不得什麼。
你是生得晚了,未見識過當年諸派各宗上壤山求葯的盛狀,那時才可謂是人山人海,麻麻一片。連帶著老祖也是聽了不樂子!
可惜如今門中的那幾位令我一不拔,連樂子都是聽得了……
你我畢竟不同,再且玉宸和太符也是多年的舊誼了,若再不,那伱便是生分,也是看低老祖了!」
見符參老祖這般言語。
陳珩微微沉默片刻,也不推,還是坦然應下。
他心下一嘆,低頭誠懇致謝道:
「如此,便多謝老祖照拂了!」
「這算什麼照拂。」
符參老祖搖了搖頭。
兩人已多年未曾見面,符參老祖正是藏了一肚子的言語,很快便又接著熱切攀談起來。
這一些上前套個近乎的人只得心嘆息,卻又不好上前冒犯打攪。
而過得一陣。
待月上三更,宴席終了時候。
主座的老天人和贊也是同時起,向下吩咐一句,便有一群侍款款走進上殿當中,手中托有一方緻彩匣。
此刻在外間飲宴的那些修道中人似已先得了天人的贈禮,正有歡呼聲音響起,甚是熱鬧的模樣。
「背松,倒是個好彩頭,贊王子有心了……」
待得陳珩將匣蓋揭開后,見得黃綢中唯靜靜躺著一顆小指長短,樹皮好似甲,下有雲煙迴旋,上有水沫翻騰的小松。
符參老祖笑了一聲,言道。
這背松乃是一類異種,有避災長壽之意。
至極者可長至三尺三,是煉製護法的一類常用寶材,倒也算是珍貴了。
「這贊也算是個人,你日後,說不得同他還有再見之機。」
此時符參老祖突然開口,傳音言道。
「老祖意思是?」
陳珩微微一怔,同樣傳音問道。
「早在你進這甘琉葯園那時,我便瞥得了你小子形,只是當時被贊王子請進了他殿中,才未同你及時相見。」
符參老祖搖了搖頭,一笑道:
「這王子心氣甚高,所圖也不小,他本就天生不凡,在母腹時候便得了伽部一位梵神的賜福,但還不肯滿足現狀,更進一步,為那位梵神的神子。
他之所以要見我,乃是向我請教符籙之道,看看他的所學可有錯。畢竟神子,需得經過一番辛苦試煉不可。
以他如今份,卻還敢冒生死之險……雖天人終究是外道,但這心志,卻也的確是可圈可點了。」
陳珩微微頷首,也同其餘上殿中人一般起,正要往朝著殿門行去。
不過卻未走幾步,後卻忽有一道聲音將他喚住。
「陳兄可否移步,我還有一事,同陳兄相商。」
無忌微微一笑,道。
他這話出口時候,非僅上殿中的未散之人心頭驚訝。
人人眼中都有一訝,目古怪。
老天人和贊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前者微微搖頭,似說了些什麼,才令後者將本邁出的腳給收回,定在原地不。
便連無忌旁的若華也是吃了一驚。
目好奇在兩人之間打轉,角揚起,眉宇神微妙……
「還未進葯園呢,便要打起來了?」
符參老祖嘟囔一聲,在陳珩肩頭移了兩步,附耳言道:
「依老夫看,採藥在即,你還是莫要損了元氣為好,便是魔宗之人也需賣老夫一個面,我幫你小子說和則個?」
「無妨,只怕未必是鬥法,縱然是,我又何懼此人?老祖放心便是了。」
陳珩先是傳音一句,旋即看向無忌,同樣一笑,道:
「既是兄相邀,我焉能不從,請。」
兩人對視一眼,袖袍一振,便走出殿門,向外行去。
直至兩人形消失在殿中后,場中的沉抑氣氛才微微一消。
人群中頓時有議論聲音響起,大多都是帶有一抹興之,恨不能跟上前去,瞧個究竟,看這兩人究竟誰技高一籌。
「這……」
俞郯從坐席上起,跑到符參老祖跟前。
他向外看了一眼,猶豫傳音道:
「老祖不過去助個拳嗎?我看那個姓的,似是來者不善的模樣。」
「都是玄前列的人,他們便是真箇打了起來,也絕不是三兩招便能分出勝負的,更何況,還未必就能打起來……」
符參老祖沉片刻,搖了搖頭,繼而看向俞郯眉心著的那張清心符。
他老臉一,忍不住開口道:
「怎的?方才把持不住了?」
「我此生從未見過這般陣仗,差點就把持不住了。」
俞郯乾笑一聲,訕訕將眉心的符籙揭下,趕忙收回袖中,心有餘悸:
「伽部的天人舞,果然是名不虛傳……」
「就這出息!稍後葯園中若是遇上了合歡教的人,那你不得死啊?」
符參老祖恨鐵不鋼。
而在另一。
紅袍男子著腦袋,雙眉皺,沉無語。
「師兄在想些什麼?」
頭和尚此刻將匣中的那株背松一把送進中,三兩下便嚼了個乾淨。
此人眼珠子發亮,還嫌不足,又往紅袍男子案上去,將他的背松也一併嚼食了,含糊不清問了一句。
「這兩人若是打起來,在進甘琉葯園前便大傷元氣,固然是最好,不過倘使他們聯手一,那又當如何是好?」紅袍男子苦惱一嘆。
「師兄,他們怎會聯手呢?你這是從哪裏看出來的苗頭?」
頭和尚聞言瞪眼。
「我猜的,恩師不是說應當有備無患嗎?」紅袍男子道。
頭和尚聞言一怔,憋了半晌,還是搖搖頭,道:
「依我看,師兄你著實是多慮了,這兩人方才都險些要打起來了,怎還會聯手?再說了,就算他們聯手,不也還有那個兜底嗎?再怎麼說,都不至於空手而歸……」
頭和尚悄悄手,往郭筌所在的方向指了一指。
紅袍男子順著他手指方向去,便也瞭然。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嘿嘿一笑,彼此眉弄眼。
而這作被郭筌看在眼中,面上難免不悅。
他斜了兩人一眼,心下冷哼一聲:
「待得進了葯園,我看你們要怎麼接著笑!」
與此同時。
在行了不久,轉過廊橋,便有一座緻的八角小亭,石桌石椅俱全。
在先後步亭閣中后,無忌見此清寂,無人打擾。
他也是不賣什麼關子,開門見山道:
「陳兄可知在數年前,元師曾差遣過他麾下的一位真君來過瘟癀宗,並見了我一面?」
「陳玉樞?」
陳珩聞言倒也不算太過意外,只微微搖頭,一笑:「想必是為了對付我吧?」
「那位呂樞真君許諾過,只要我能親手殺了你,元師便可將他的《瑯嬛笈》借我一觀,並還有莫大好在後頭等著我。」
無忌頓了一頓,一笑:
「不過早在來甘琉葯園之前,此事便已被我回絕了,陳兄不必擔心……
你我稍後在甘琉葯園之大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行一道便是了,不知對於某這等提議,陳兄心下如何?」
「哦?」
陳珩饒有興緻一笑:
「《瑯嬛笈》乃是宇宙奇書,陳玉樞能夠行到今日這地步,除《豢人經》之外,最大臂助,恐怕就是此書,兄莫非就一點也不心?」
「若你僅有長孫曠、郭筌那般的能耐,元師的《瑯嬛笈》,某自然便是笑納了!聽聞此書的正冊除元師外,在明面之上,也唯有斗樞派的神屋樞華道君曾閱覽過,並益匪淺。
縱我瘟癀宗自有仙家道冊,不缺修行經書,可連一位道君都能從中益的笈,某又怎能不心?」
無忌看向陳珩:
「不過以陳兄如今手段,你我若真是鬥上,一時半會間,卻也難分什麼勝負。
而常言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若被一些別有用心者所趁,那便不了。
既是如此……
那元師的家事,某又何必過多摻和,平白樹敵?」
無忌的語聲雖是平淡,沒有什麼起伏,但還是不難令人聽出他的誠懇之意。
而陳珩在思忖一陣后。
他卻忽得微微搖頭,一笑道:
「兄這番話雖是實,但只怕還有未盡之。」
無忌容稍正,目向陳珩遞去:
「未盡之?」
「魔道六宗的起勢氣數,誰能不心?往後萬載,按天數循環,往返起落之理而言,胥都天。當是魔道大興!」
陳珩緩聲開口:
「這合運之人的名號……兄怕也是想要爭一爭罷?」
無忌聞言並不作答,只深深看陳珩一眼。
片刻之後,他才輕嘆一聲,不來了些興緻。
「陳兄倒是慧眼如炬!」
他道。
……
命格氣運一說,在而今這個仙道顯聖的大世當中,並非是虛無縹緲之言。
而天地大勢有興有衰,有起有落。
氣運自然也是遵循此理,難有例外。
胥都天的大運自天尊遜位那時,已是被八派六宗牢牢把持,分毫不會外泄。
而在玄門大興之後,如今,便是到魔宗起勢,魔運大昌!
若能夠合運功,好自然不必多提,等若是鋪就了一條通天坦途。
便連無忌這等人,也無法不心!
不過如今的六宗之運,卻是被陳玉樞所佔據。
無忌莫說合運了,便連嘗試的機會,都是不存一。
且他也是魔宗高足,縱是得了天大機緣,等到將來道了,也同樣是不好對陳玉樞出手,冥冥之中,難免掣肘。
在這等景狀之下。
無忌若是想打破僵局,便也唯有一法了……
「兄倒是看得起我,便如此確信,我就是陳玉樞的人劫,可以代天公來行罰?」
這時陳珩微微一笑,道。
「既然無論輸贏,我都不會虧,那試上一試,又有何妨?」
無忌坦然開口:
「不過,陳兄,我雖是還指你助我合六宗之運,但丹元大會,可是干係到一樁大機緣,我萬萬不肯相讓,到時候若是對上,便莫怪某無禮了。」
「自然如此,丹元大會上正要領教兄的高招。」
陳珩淡聲開口。
兩人相視一笑,在彼此稽首行禮后,便各自起了遁而去,須臾消失在了原地……
……
而眨眼之間。
便是數日功夫過去,到了甘琉葯園開啟的時辰。
這一日。
山外彩沖霄,各的遁起落迴旋,飛車彩舟懸於雲上,人頭麻麻。
略一掃而過,竟是有不下五千修士在等待葯園開啟,著實是一片盛狀,極是熱鬧。
「老祖,這……」
俞郯見得此景,心下不發怵,神凝重。
「你憂心個什麼,你是太符宮的高足!無論玄派魔宗,大抵都不會主來找你的麻煩!當年太符宮和老祖向外施出去的人,如今可是都落在了你的頭上。」
符參老祖瞥他一眼,嘆道:
「帶你來甘琉葯園長見識卻渾似跟要你命一般……你小子,這也太過求穩了罷?」
而在這幾日的相間,陳珩也是知曉了俞郯的,一笑:
「俞師弟若是遇上麻煩,大可傳訊來我,若是什麼能夠相幫之,陳某自不會吝惜氣力。」
「師兄!陳師兄啊!」
俞郯聞言眸大亮,好似是抓得了一救命稻草般,心頭一定。
而不待他打蛇隨上,前山頭忽有一聲巨響傳出,好似開山裂石般的響,旋即便是刺目金大放,衝上雲霄,將半天青蒼都是映照得絢爛彩!
「陣門已開,可葯園了!」
山外人群中有聲音響起。
在這一句落下的剎時,便有無數遁爭先恐後般,紛紛朝著園中飈而去,唯恐慢上一步。
「我只是帶著這小子看個熱鬧,以他這點微末道行,爭奪外葯,那便無異是尋死了。」
此時符參老祖對陳珩言道:
「你自去即可,不必多管什麼!」
陳珩打了個稽首,向人群略掃一眼后,便也起了劍一道,剎那穿過陣門,消失原地。
直到他形不見后,才有兩人也將視線收回。
「……」
顧漪神有些莫名,不知在想些什麼。
數息過後,才搖了搖頭,並不多停留什麼,只將素手一揮,足下起了一道煙雲,便也穿過陣門不見。
而同一時刻,遠遠雲頭。
周師遠面上則是泛起一冷,眸兇獰。
「手段倒是愈發厲害了,一眼來,竟有令我如芒在背的,不過今番可是元師要親自出手!任你再如何手段通天,也終逃不過元師他老人家的手掌心!」
周師遠面無表:
「陳珩,我看你要怎麼死!」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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