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是說，院長也喜歡喝你做的這茶？并且茶底還是用他的？”

“是啊，不然我哪來的銀子買茶？江南的茶到了云夢，就算再普通的茶葉，也要賣一兩銀子一兩茶的價錢，豈是我能買得起的？”

符羽聽說得有理，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想不想把這些茶都賣出去？”

“廢話，當然想了！”丁牧云好看的大眼睛翻了一下，言下之意，我一做生意的，難道還想虧本不？

這時候可不是跟符羽頂的時候，也沒這個心跟他頂，蹲在地上，兩只手托著腮訴苦道：“你是不知道，小五們幾個，大前日吃了發霉的剩飯剩菜，結果全都病倒了，洗坊掙的那點錢，都送給藥鋪掌柜的了。俗話說得真沒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前日洗坊的木盆居然了，也不知是哪件服了，幾十件服都被染了，怎麼洗都洗不掉，我真是倒霉，現在連賠人家裳的錢還沒個著落呢……”

“原來，你賣茶是想用買茶的錢來補賠服的窟窿啊？”符羽問。

“是啊！我又不像別的學子，別人會制工，別人會寫字，別人會畫符，別人還會說書，跟他們一比，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絞盡腦才想出了這個法子來，因為最近下山，我發現云夢大街上正在風行一種由茶和駝混合制的茶，街面上的小姐、公子們人手一杯，我心想，書院里都是這個年紀的學子，自然也都會喜歡。”

丁牧云小撅著老高，口氣極為郁悶地道，“我打定主意之后，昨日便厚著臉皮去找雜貨鋪的老板，想跟他賒一大桶駝和百余個竹筒，做茶用，想著在今日的早早市上賺些銀子回來，結果雜貨鋪的老板滿口答應了下來，還問我賒這些東西做什麼？”

江川道：“你便就實話實說了。”

丁牧云：“是啊，我真是太天真了，連怎麼做的都告訴他了，沒想到，他居然竊取了我的想法，竟用同樣的配方做了茶來賣，價錢還比我的便宜那麼多，我這才明白過來，他之前口口聲聲說什麼賒給我的駝是虧了本錢的，實際上賺了不知道多倍，不然他的茶怎麼能比我的茶便宜那麼多。我算是明白了，賺錢的點子，打死也不能輕易告訴旁人，不管那人看上去多麼真誠可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事以……事以……”

江川：“事以，語以泄敗。”

符羽：“商人逐利，你能記住這個教訓便好。”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們說得都對。”丁牧云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符羽，問道，“你剛剛問我想不想把茶賣出去，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不等符羽回答，便接著道：“你們快幫我想一想如何能在亥時之前把這一桶茶給賣出去，要是賣不出去的話，我可就慘了，到了夜里，也酸了，錢也虧了，那我就是真真的人財兩空了。”

“咳！”江川被一句“人財兩空”給噎了一下。

符羽也笑了：“丁姑娘用詞真是……鬼斧神工。”

丁牧云只當耳旁風：“這時候，就別取笑我了，有什麼法子趕說出來，天氣這麼熱，茶再不出手就真的酸了。”

江川和符羽不約而同的對看了一眼，異口同聲說了句：“拿筆來。”

恰好旁邊是翰林學院一位賣字帖的學子，這位學子境和丁牧云差不多，到現在也沒開張，大眼瞪小眼地聽他倆講完，聽到了拿筆來三個字之后，神抖擻了一下，很是配合地就把筆墨給遞了過來。

一人一支筆，一人一張紙。

不為別的，就想看看這兩人能寫出什麼來？會不會真像他們說的那樣，能將這通比雜貨鋪老板貴出幾倍價錢的茶給賣出去，要是丁牧云的茶都能賣出去，自己的字帖說不定也能賣出去。

江川和符羽各自轉，將紙鋪好，飽沾筆墨，各自在紙上揮灑。

那翰林學院的學子，一邊看一邊讀了出來：“院長辛夷甄選茶底，饕客符羽親品力薦。”

丁牧云識字不多，聽著這兩句話，便覺得不錯，死馬當活馬醫，不管有用沒用，先把這兩幅字掛起來再說，反正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這兩幅字剛一掛出來，別的不說，單單隔壁攤的攤主，賣字帖的翰林學院學子就花了十文錢買了一杯，不一會兒，小攤前已經圍了一圈的人。

人都是從眾的，適才還覺得一杯茶不值十文，現在一個個趨之若鶩，排起了長龍。

丁牧云神抖擻地吆喝著：“別別，人人都有……擔心買不上的先錢，拿號，不想等的就去別的地方逛逛，亥時之前來取。”

這做生意的腦筋這會兒，轉得快，一個眼神就和隔壁攤賣字帖的學子合作上了，反正字帖也賣不出去，他樂得給丁牧云寫號，丁牧云說了筆墨紙硯的錢出了，還免費送了他一杯茶何樂而不為。

正當這邊忙得不亦樂乎之際，突然傳來了一陣吆喝聲：“小心啦，小心啦，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接著就聽一陣骨碌碌的木車響聲，由遠及近而來，市場上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一輛兩的木車打此經過，魯俊辰在前面拉，盧一尚在后面推，車子上不知放著什麼東西，上面蓋著一塊黑布，從形狀上，分辨不出。不過看樣子，高有三尺，長有五尺。

因為東西比較大，聲音剛一出現，就占據了大家的視線，私下里大家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底下蓋著什麼東西。

早有學子占好了位子，看到了兩人的影，便打了個招呼，他們過去。

木車到了位子前，停了下來，呼啦啦一群人便圍了上去。

魯俊辰作為丁墨山的外孫已經名聲在外，這樣的制工一出現，大家的好奇心便被調了起來，誰都想看看他到底在這一天拿出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出來，讓大家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