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候,江月笙跟江老夫人提了回喬都的事,江老夫人答應了。
白瀅沒下來吃飯,張媽說不舒服,拿來些飯菜上去,在房間里吃。
江月笙點點頭,說了句:“對這里水土不服,看來還真得盡快回喬都。”
江老夫人瞧著他,等張媽上樓后,問:“小瀅說你們已經分開了,你今后有什麼打算?”
雖然疼著白瀅,但江老夫人也記掛著江家子嗣的事,江月笙不結婚,孩子也沒個著落,心里終歸不安定。
江月笙吃完飯,了:“打算過陣子復婚。”
江老夫人愣了幾秒,心里繞轉著幾個念頭,沒再說什麼。
晚上,江月笙住白瀅隔壁。
洗澡完,浴巾圍在腰上,他拿出一盒藥膏往上抹。
藥發作,傷口劇烈的刺痛襲來,陣陣虛汗從額間冒出,他白著臉,繼續抹藥。
鏡子里,兩道目驚心的刀傷劃在左,左臂也有一道。這些傷沒完全愈合,周圍的皮都還發紅著,而腹部則有一個接近圓形的傷疤。
是槍傷。
江月笙匆匆涂完藥,藥盒丟在一邊,手撐著洗手臺上不斷抖地氣。
等那些痛覺慢慢過去,他抬起頭,著鏡子里臉慘白的自己。
警方抓的那個涉hei團伙,就是給他發死亡威脅郵件的那些人。
他聯系警方,拿自己做餌,把這些臭老鼠給端了。
他是死里逃生,即便他手再好,也斗不過拿著刀的一群人,更何況對方還有槍。
中槍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他流了很多,也吐了很多,被抬上救護車時,他仰著黑夜,那晚的星特別燦爛。
他想起第一次見白瀅的時候,也是在這樣黑的夜,也有那麼多星。
那時候,白瀅的外婆還在世,帶著白瀅來老宅。
當時的他躲在房間里,悄悄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
電話里,那個人對他吼:“我已經有自己的家庭了,你以后不要再來煩我!”
接著,就是掛掉通話冰冷的“嘟嘟”聲。
他呆滯地坐在那兒,手里木然地握著手機。他被學校保送重點高中了,他只是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自己一直思念著的母親。
一直以來,父母親之間的爭吵最后總指向他。
不止一次,他們問過他,他們要是離婚了,他想跟誰。
他搖搖頭說不想父母分開,他兩個都要,可他們一直著他從兩個里面選。最后,不管他選誰,被選中的那個人都會暴跳如雷。
他的父母都不想要他,覺得他是累贅。
當時,他天真的以為,他們的矛盾是因為自己不夠優秀,所以才不要他的。
于是他更努力地學習,比任何人都要上進。
那一晚,窗外的天特別地黑,黑到連眼前都是烏漆一片。
他把頭垂得很低很低,愣愣看著那串電話號碼,最后按了刪除。
也在這時,房間里響起來敲門聲,他掉眼淚開門,看到傭牽著一個孩的手站在外面。
孩穿著白連,個頭比他矮很多。手里捧著一個小蛋糕,仰著頭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像閃著星。
“爺,這是白家的小妹妹,過來做客。”
傭微笑著,然后蹲下對白瀅說,“不是要分蛋糕給哥哥嗎,這個就是哥哥。”
白瀅眨眨眼,害地鉆進傭懷里,但還是手把小蛋糕朝江月笙遞了過去。
之后,傭便帶著白瀅下樓了。
那塊蛋糕的味道,真的很甜。
那天的星,也真的很漂亮。
江月笙對白瀅的,是藏在最深的依賴。
從最單純的友,到竇初開的懵懂,再到確定自己的心意,經歷了漫長數年。
江月笙不喜歡回憶往事,因為沒什麼可值得回憶的。
但在白瀅出現之后,他就有了揣在懷里最寶貴的記憶。
只不過這段回憶,中途又被人打碎。他氣,恨,而他也像是丟了的人,重新陷在黑夜中跌跌撞撞,頭破流。
如今,他投降了。
他把心再次拼湊,去尋那被他弄丟的星。
重傷那晚陷昏迷,他反反復復做著一個好的夢,夢到與白瀅從兩小無猜到誼互通,沒有任何誤會和糾葛,結婚生子,白頭到老。
可是他還是好痛,心里好痛,也好痛。他醒過來,醫生正在給他取子彈。
冰冷的械穿過筋骨,他咬著牙,灰白的抖不止。
疼。
可想著很快就能去找白瀅,心里倒生出了甜。
跟吃了小蛋糕一樣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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