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反復思考過，新政若實施，那些出族的大臣與就是天然的敵對立場，當然也會有支持者，但這樣的人等于拋棄了家族利益，一心為民。

人非圣賢，這樣無私的人能有多呢？

反而是長公主這樣的皇親貴胄，他們的利益與皇室一致，取得這些人的支持更容易。

昭長公主沒想這麼深，許諾道：“只要真的利國利民，姑母一定支持你。”

“多謝姑母。”

看著晶亮的眼神，昭長公主一嘆：“謝什麼，你是為了百姓，又不是為了自己。”

真是個傻孩子，明明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更輕松，偏偏選了一條荊棘之路。

不過這才是嫂嫂的兒吧，也不愧是嫂嫂的兒。

昭長公主一想辛柚所說的利國利民之策，一顆心就熱了，更是生出萬分的好奇。

“今日早些休息吧，這麼多事也累了。”

“姑母也早點休息。”辛柚送昭長公主到院門口，而后回屋沐浴更，躺在床榻上。

帳頂是青鳥銜珠的金鉤，鼻端縈繞的是清淡的熏香，一切安靜下來，辛柚的思緒又飛到了賀清宵上。

不知賀大人傷得如何，明日還會不會上衙。

賀清宵此時趴在床榻上，上過藥的傷依然火辣辣地痛。

那三杖并沒留，雖不至于模糊，也是高高腫起，綻開了皮。

可他的心思并不在傷痛上。

用三杖解決對皇上瞞阿柚真實份的患再劃算不過。而更令他容的，是阿柚對他的在意。

他早該知道的，在那個山里，阿柚親口說出后。

阿柚從來都是認真的人。

他只是不敢多想，不敢深信，因為清楚自己負擔不起的意。

阿柚的父親是開國之君，當朝天子。哪怕位極人臣，天子一怒丟了命也不稀奇。便如他在百眼中是威風冷酷的錦麟衛北鎮使，皇上一句話也會毫不猶豫被下，任人杖打旁觀。

那種眾目睽睽之下袒部的屈辱，至此時也不曾有半點消散。他只慶幸前來傳口諭的是侍，沒讓阿柚看到他那般不堪的樣子。

阿柚這般待他，將來若因為護著他而不得不向皇上妥協某些事，他又該如何？

盡管運氣糟糕，世尷尬，以往賀清宵并不以此為苦，可現在卻嘗到了苦滋味。

這種苦，又帶了甜，令他心難眠。

翌日早朝，說完政事，興元帝一掃分兩列的文臣武將，沉聲道：“朕要說一件事。”

昨日天家賜婚寇姑娘與秀王的傳聞不人聽說了，還有一些耳目靈通的聽說寇姑娘不是寇姑娘，而是公主，總之傳聞十分離譜。

這是第一次，眾臣深恨昨日是休沐日，不能聚在一起流訊息。此時一聽皇上口風，立刻都豎起了耳朵。

“辛待詔是子，先前以辛木的模樣示人，是為了行事方便。”

此話一出，眾臣皆驚。當然大部分是真吃驚，還有一小部分是裝吃驚，但現在臉上的驚訝是差不多的。

興元帝目從靠前的大臣面上緩緩掃過，淡淡道：“因辛待詔容貌與太仆寺卿段文松之外甥寇青青相似，去年五月被卿府錯認，如今真相大白，諸卿以后不要對此事再生猜測。”

這下子，就算還在朝堂之上，群臣也忍不住低低議論起來。

嗡嗡的聲音傳耳中，興元帝不以為意，隨著一聲“退朝”，丟下震驚的百離去。

沒了皇上在場，不人箭步沖向靠后站著的段卿，奈何早有同僚把段卿里三層外三層圍住，七八舌問個不停。

鴻臚寺的員只好高聲提醒不得喧嘩。

段卿被簇擁著出了宮門，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走出來的。

“段卿，你真的認錯了外甥？”

“段大人，這麼說來，辛待詔在貴府住了一年多啊，你們就沒發現并非你家表姑娘？”

“段兄……”

……

段卿落荒而逃。

而這件奇事隨著員散朝回到各自衙門，立刻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

翰林院中，詞待詔旋風般沖進待詔廳：“各位兄長，你們聽說了嗎？”

閉目養神的占卜待詔過來。

棋待詔皺眉問：“聽說什麼？”

至于畫待詔，還沉浸在作畫中。

自從畫待詔被傳宮中畫了一幅畫，后來又被陸續召見幾次，其他幾人雖沒等到被召見的機會，在翰林院的日子也舒服起來。其他廳的人見他們不再抬著下了，偶爾還有人請吃個飯，這放在以前是絕對想不到的。

“畫兄，別畫了。”詞待詔喊一聲。

棋待詔笑道：“畫兄要進畫技呢，沒空閑聊。你說就是。”

“這可不是閑聊。”詞待詔歇了口氣，道，“辛待詔原來是子！”

啪嗒一聲，畫待詔手中的筆掉下去，污了快要完的畫卷。

畫待詔卻顧不得可惜，直接沖到詞待詔面前抓住他胳膊：“詞兄你說什麼？辛待詔是子？”

“不可能吧！”棋待詔驚得合不攏。

占卜待詔眼里閃過，一額頭。

“騙你們干什麼，今上早朝時親口說的，豈能有假！”

畫待詔松開手，喃喃自語：“怪不得辛待詔的面容總讓我覺得奇怪，原來是易容了……”

“確實易容了。你們猜辛待詔長什麼樣？”詞待詔對三人的反應很用，有意賣了個關子。

畫待詔口而出：“自是與今上長得一樣。”

這可是他獨慧眼，早就發現的真相啊！

詞待詔一滯，沒敢接話議論皇上，好在還有更驚人的：“還有更離奇的呢，京中名聲好大的那位寇姑娘就是辛待詔。”

畫待詔幾人目瞪口呆。

過了一日，這奇聞在國子監也傳開了。

段云朗煩不勝煩，散學后就低著頭直奔號房，半路卻被以章旭為首的幾個監生攔住了。

“段云朗，我有事問你。”章旭語氣不容置喙。

段云朗抬起頭，看著章旭嚴肅的神，升起疑。

打聽個八卦，不至于這麼嚴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