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星現世
永安七年七月初七,東霂國鎮國將軍府上空祥雲齊聚,赤縷縷,團五彩,映照半天,有鳴盤旋其間,唳聲慼慼。正當此時,後院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傳來,異象竟緩緩消散了。
鎮國將軍南宮淵喜得貴,大悅,闔府上下皆有賞賜!
坐在床邊,南宮淵深注視著夫人夏侯華綾,他輕輕出手了一旁兒的小臉,隻覺得心都要融化了,“華綾,我們有兒了呢,你看,的眼睛同你一模一樣!”這一刻,南宮淵高興地恍若一個孩子,毫不見那個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的影子。
“是啊,我們有兒了,阿淵,給咱們兒取個名字吧!”夏侯華綾有些虛弱地笑道,剛剛產子的麵還有些蒼白。
“華綾,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場景嗎?”南宮淵的神很是懷念,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西街湖畔,華綾一襲素紗青,月下詩,那聲音清靈空澈,直擊人心,周俱是掩不住的風華,隻一眼,他便深深上了這個子!南宮淵回了回神,聲道:“淺脈脈眸波聚,陌上相逢月微涼”,他向眼前的子,“淺陌!就南宮淺陌如何?”
“淺脈脈眸波聚,陌上相逢月微涼。”夏侯華綾笑了笑,眉間俱是掩不住的幸福,“好,聽你的,就淺陌!那小名……就陌兒吧!”
南宮淵握著夏侯華綾的手,二人相視一笑,自不必言。
忽而想到方纔府中的異象,南宮淵心下有些不安,兒降生時的祥雲和鳴是他親眼所見,隻是,尚不知是福是禍。而此刻,宮裡那位想必已經知曉此事,瞞是瞞不住了,但願不要禍及兒纔好,若是……他便是拚盡一切也要護得華綾和兒周全!但如今,也隻能靜待宮裡的訊息了。
皇宮書房,東霂帝莫城坐在龍椅上,著麵前擺著的奏摺,神莫明,下首站著司天監監正朔,陛下將他召來有一會兒了,卻始終不曾發話,他猜測陛下召見應該是與方纔天現異象有關,但陛下尚未開口,他也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怒了龍。時間慢慢過去,他心裡的不安逐步擴大……
“朔啊!”莫城緩緩開口,卻並未抬頭。
“微臣在!”朔立即俯首跪下。
“你在司天監多久了?”莫城抬頭,深深地看向朔。
“回陛下,臣司天監已有十二載。”朔心下的不安更大了。
“起來回話吧!”
“謝陛下!”朔戰戰兢兢地起。
“十二年了啊,你也是朝中的老人了,掌管司天監這麼多年,今晚的天生異象,”莫城頓了頓,目直視朔,“你以為如何?”
“回陛下,依臣所見,此乃吉兆!”
“自古以來,彩雲喻示‘天子氣’,即‘王氣’,此番五彩祥雲齊聚,是謂天子之氣正盛;”
“至於那鳴,古人有雲‘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風,見則天下大安寧。’可見鳴現世是天下安寧之兆。祥雲和鳴,古來二者難求其一。現如今祥雲和鳴同現,是謂百年難遇的祥瑞,天佑我東霂哪!”朔稍頓,清了清嗓子,準備繼續侃侃而談。
“好了!朕不是要你說這些,天生異象,朕已經知道了,朕想要知道的是,三個月前你告訴朕,紫氣東聚,帝星歸位,如今這異象突生,對帝星可有影響?”莫城打斷了他,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是是是!臣多言了!”朔連忙要跪。
莫城攔住了他:“行了!不必再跪,你站著答話便是,隻不要再說廢話!”
朔連聲應下,正了正襟,沉聲答道:“回陛下,臣這幾日夜觀星象,見天象異,紫微東移,星臨世,雙星同耀,正應了今日之異象!”
“你是說,那個與帝星相伴而生的星……出現了!”莫城走到門外,著棲梧宮的方向,眸倏地一。
“回陛下!正是如此!”
“那你可知這星是何人?”莫城若有所思地問道。
“陛下,今日異象出現時降世的子便是--星!”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莫城轉走回書房。
“微臣告退!”朔心下大舒了一口氣,當今陛下自繼位以來,於朝堂政事上雷厲風行,手段狠厲毒辣,三個月前九王爺,也就是今上的九弟意外中毒,險些亡,陛下幾乎把整個皇宮清洗了一遍,就連他們司天監也未能倖免,原因是他們未能提前推測出九王爺遇險,大家都清楚司天監不過是被遷怒罷了,可又有誰敢求呢!天子之怒,伏百萬,流千裡!若非他恰好在九王爺好轉的那日觀測到帝星歸位,怕是也早已不在這裡了。朔暗暗慶幸著保住了自己的腦袋,速速離開了書房。
“越青!”
“卑職在!”一道黑鬼魅的影突然出現在書房。
“去查今日所有辰時出世的嬰!朕要知道這個星究竟是誰!”莫城沉聲吩咐。
“是,卑職遵命!”越青不帶毫地應聲,隨即便消失在書房。
當日夜晚,南宮淵便接到了宮裡傳來的旨意,皇上急招他宮!接下諭旨,南宮淵不苦笑,“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躲不過去的!”
深夜,皇宮書房,燭火通明。
南宮淵同輔國公夏侯淩霄對視一眼,彷彿做出了什麼決斷--
“陛下,臣忠於陛下,忠於我東霂江山,您應該瞭解臣,臣不是一個貪慕權勢富貴之人,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臣隻有一個請求,陛下恩準!”南宮淵開口,帶著一種軍人堅定和決然。
“你說吧,隻要朕能做到的,朕不會拒絕你!”莫城緩緩出聲,眼神中充滿了懷念和懊悔,是的,他後悔了,曾經以為自己想要的是這江山,為了得到它,他不擇手段地去爭,去搶,甚至……甚至以為代價……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如今,他也隻能用這江山去償還,欠下的債!
“臣,希小能夠平安無事!”南宮淵跪下,他可以不顧命,但他的兒,他和華綾的兒,必須安然無恙!
與此同時,輔國公夏侯淩霄也跪下,“陛下,臣也是一樣!”
“大……淩霄,”莫城神有些掙紮,“朕說過,你不必同朕行禮,你……”
“陛下,禮不可廢!臣不敢逾矩!”夏侯淩霄堅持,聲音洪亮而淳厚,聽到莫城耳中,卻隻覺得無比諷刺!
“好!朕應下了!隻要朕還在這個位子上一天,必保南宮淺陌無事!”莫城閉上了眼,似是有些疲憊,擺了擺手,“退下吧!”
夏侯淩霄和南宮淵走出書房,一路上無言,兩人心都異常沉重,良久,南宮淵打破了沉默:“嶽父大人!陛下此舉,您以為……”
“陛下這是後悔了,想要補償給那個人,可惜啊,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夏侯淩霄冷笑道。
南宮淵一時有些莫名,那個人,這不合常理啊,陛下他……正要開口再問,“嶽父……”
“不必深究,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你隻需記得,你是忠於陛下,也忠於東霂未來的天子即可!關於陌兒是星一事,不必太過在意,陛下既答應了我們,想必自有決斷!回去之後也無須向華綾提起,免得擔心!”夏侯淩霄出聲打斷了他,顯然不多說。
“是,請嶽父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數!”南宮淵按下了自己的好奇,畢竟皇家之事不是自己一個外人能夠置喙的。
三日後,一衫襤褸的老頭兒站在鎮國將軍府門前,嚷嚷著要見南宮淵,說是要為府上千金渡劫,侍衛們怎麼趕都趕不走,隻好通知管家前去稟告南宮淵,南宮淵本想著不過一胡說八道的老頭,聽聞府上有喜事,前來騙吃騙喝罷了,正要吩咐侍衛們給些銀子將人勸走,忽而轉念想到星一事,說不定這老頭真有些本事也未可知,見見也無妨,便囑咐管家將人請進客廳。
將軍府客廳裡,一老頭兒正狼吞虎嚥地吃著桌上的點心,還不忘往兜裡塞著……南宮淵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當下頗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老先生,便是您說要幫我兒渡劫?”
老頭兒打了個飽嗝,斜睨了南宮淵一眼,沒有說話。
管家曾叔有些不滿,待要開口指責,便見南宮淵揮手讓他退下,不過是個騙吃騙喝的老頭兒罷了,將軍竟還由著他折騰,管家心下腹誹,卻還是帶著丫鬟們退了出去。
南宮淵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心下頗有些納悶,這分明是個騙子,但不知何故,自己卻有些相信他能看出陌兒的命數了……當真是怪事!
老頭兒也不客氣,接過茶杯一口氣喝了個乾凈,放下茶杯,緩緩開口:“你既讓我府,想必也已經知曉了令千金的星的命格了吧!”
“的確如此!不過老先生所言的劫數……是謂何意?”南宮淵心下一驚,忙開口問道。
“我且問你,那日的異象可是你親眼所見?”老頭兒不急不慢地開口。
“是我親眼所見,那異象,可有何不妥之?”南宮淵急道。
“既是你親眼所見,那鳴的悲啼,你可聽見了?”
“確有悲啼不假,莫非陌兒的劫數與此有關?”南宮淵震驚。
老頭兒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正道,“是,也不是!”不待南宮淵發問便道:“鳴祥雲,本是吉兆,奈何鳴悲啼,聲聲泣,此乃星涅槃之先兆,而令千金八字太弱,怕是不住這樣尊貴的命格,故而十歲之時必將有一大劫!”
南宮淵急了,一把抓住了老頭兒的袖,“老先生!此劫可能避過去?”
老頭兒撇開南宮淵,搖頭,“此劫,不可避,隻能應!”
南宮淵一下跌坐在椅子上,雙目通紅,滿是痛苦的神,“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倒也不必太過憂心,既是星的命格,便沒那麼容易隕落,那劫數雖大,卻有貴人相助,令千金應當無礙!”
“當真如此,我便可放心了,隻是不知那貴人……”南宮淵心下大喜。
“該出現時自會出現,無須刻意去尋,順其自然便是!”老頭兒又道:“渡過此劫後,星命格日益突顯,那時,的命運便無人可以掌控了!”
“此可興天下,可亡天下,機緣造化如何,全在一念之間!”
說罷,又將桌上吃剩下的點心倒進口袋,便揚長而去了……
留下南宮淵一人在客廳中,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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