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王府，云禮和初云上了馬車，初云見云禮的臉不大好，遂出聲問道：“殿下，怎麼了？和老太爺談得不妥？”

云禮按了按太，閉眼似嘆非嘆道：“老太爺萌生退意了。”確切地說，是諸葛家萌生退意了，他們打算效仿曾經的姚家、而今的冷家，不參與皇權之爭，不過問儲君之事。

水玲瓏回墨荷院時剛過未時，再過一個時辰，諸葛鈺和安郡王便從工作崗位回府了！水玲瓏進屋，換上圍朝小廚房走去。鐘媽媽在后邊兒嚇得臉一陣發白：“小祖宗！你這是又是要做什麼？快當娘的人了，怎生如此不懂得惜自個兒的？廚房那種油煙之地是你能去的嗎？熏到、到或磕到怎麼辦？”

水玲瓏覺得懷孕因人而異，害喜嚴重的像冰冰，或子羸弱如喬慧，都必須小心謹慎，可與正常人無異，吃得香、睡得飽，就不必那麼矯了，而且多運一下反而能令神更加。

水玲瓏耐心地哄道：“我手，想做做菜，不然一天到晚悶在府里，我都快悶出病了。”

鐘媽媽不悅地啐了幾口：“呸呸呸！不講那起子不吉利的話！大小姐和小世子爺都會平安健康的！”

枝繁就笑了。

“你笑什麼？”鐘媽媽象征地瞪了瞪，自打大小姐懷孕，的脾氣似乎上來了許多。

枝繁不惱鐘媽媽的態度，明白鐘媽媽為人，絕對的熱心腸，用袖子掩面笑道：“我笑這哪像大小姐懷孕？倒似媽媽您自個兒揣了個孩子？”

“噗——”連葉茂也忍俊不地笑了，“哈哈……”

鐘媽媽嗔了二人一眼，又在二人的腦袋瓜子上各敲了一記，痛得二人“哎喲”直，才斂起神道：“沒出閣的小姑娘談起這些不害臊麼？看你們以后怎麼找婆家？”

一提到婆家，二人同時愣住了，枝繁開竅開得早，自然憂心自己的終大事，這回卻是連憨厚老實的葉茂都紅了臉。

水玲瓏挑了挑眉，大不中留哇！

進了小廚房，鐘媽媽揮退了下人，只留自己和枝繁打下手。

記得很小的時候，諾敏就告訴：“味蕾里有你想要的天下。”

起初怎麼也沒明白這句話的真諦，直到遇上荀楓，做了一手好菜令荀楓不釋手，荀楓才道：“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

水玲瓏從不認為下廚是一項繁瑣的力活，很烹飪的過程，也很喜歡別人嘗了做的菜之后出喜和愉悅的表，看著那些冷冰冰的蔬菜和腥味兒濃重的魚在手里漸漸變換形態，最終為芳香四溢的味佳肴，便就十足！

考慮到自己的能，洗菜、切菜，皮子，枝繁和鐘媽媽手，炒菜卻是親自掌勺。

于是，晚膳的餐桌上，男席兩邊各多了幾樣菜：風調雨順、龍騰四海、合家團圓。

老太爺聽完萍兒的稟報，再看向幾種似悉還陌生的菜肴，生平頭一回出現了似詫異又似驚艷的表：“再報一遍菜名兒！”

萍兒就指向海帶鯽魚豆腐湯：“風調雨順。”

又指向黃橙橙的邊兒，白的片兒，并一個胡蘿卜刻的龍頭，周用鹵澆了長蔥的“游龍”，道：“龍騰四海。”這其實是草魚做的魚糕。

最后是刁子魚裹了面炸得黃，首尾相接拼了一個圓形，中間圍了十顆糯米做的小珍珠丸子：“合家團圓。”老太爺、老太君、王爺、王妃、甄氏、安郡王、喬慧、諸葛姝、水玲瓏和諸葛鈺，正好十人。

名稱討喜，澤鮮艷，香味兒十足。

諸葛嘯天犀利的眸掃了一圈，注意到兒子和倆孫子都垂涎滴了，這才舉箸夾了一筷子魚糕，爾后眾人紛紛開。

紗櫥后，老太君同樣是夾了一筷子魚糕，咬了一口頓鮮，整個人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下來了，乃至于忘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這龍騰四海是什麼做的？好像魚，但又有點兒別的味道。”

水玲瓏親自盛了一碗海帶鯽魚豆腐湯給老太君，又盛了一碗給冷幽茹，那邊喬慧也給甄氏和諸葛姝分別盛了一份，大家嘗了一口湯，皆出驚訝之，便是冷漠如冷幽茹也一連喝了三口，水玲瓏仿佛沒有看見，只笑著回答了老太君的問題：“主原料是草魚，還有和蛋。”

“怎麼做的呢？”老太君追問。

水玲瓏溫和地道：“先剔除魚骨切掉魚頭，再將魚和剁碎，拌上蛋清，并放許鹽、蔥白、姜，攪拌魚茸，并糅合方形放蒸籠里蒸兩刻鐘，再把蛋黃抹在表面，又整小半刻鐘，爾后取出切片兒，這邊大功告了。”

工序聽著并不復雜，但真正做起來極耗費力和時間，單單是剁剁魚茸那一項就把鐘媽媽和枝繁的胳膊都剁酸了。

大家繼續吃，都沒往菜出自水玲瓏之手這方面兒想，畢竟在座的老老，幾乎沒誰下得了廚房，即使去了，那也是皮子而已。

男人吃飯比人快，約莫一刻鐘，桌子上的盤子全都見了底，眼看中間還剩最后一塊魚糕，諸葛嘯天和諸葛流云同時出了筷子，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時僵直了手臂。老子想著讓讓兒子，兒子想著孝敬孝敬老子，一秒鐘的出神，諸葛鈺大臂一揮，魚糕進了。

父子倆“唰”的一下，殺氣騰騰地看向了諸葛鈺。

安郡王了把冷汗，幸好幸好，他原本也打算去夾的，只是比大哥慢了一拍。

人上了年紀，對吃食不大挑剔也不大有興趣，諸葛嘯天以為他的晚年就這樣了，可今兒他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一種意猶未盡的覺。

萍兒小聲提醒道：“您吃了三大碗，可不能再多吃，會積食。”胃也不了，天知道平日里半哄半騙地才能勉強使老太爺吃兩碗，今兒老太爺自己主添了兩回飯，真真兒是嚇壞了。不僅老太爺，王爺、世子爺和安郡王好像都比平時多用了一些。

諸葛嘯天了，一貫嚴肅地道：“今兒膳房的菜做得不錯，打賞。”

萍兒掩面笑了：“老太爺，您若真要打賞，可得自個兒掏銀子，公中打賞不起。”

諸葛嘯天聞言眉頭一皺：“什麼意思？”難道一個廚子還漫天要價了不？

萍兒指著被席卷一空的三大盤子，道：“這風調雨順、龍騰四海、合家團圓全都是世子妃親手做的，您倒是說說看，奴婢們打不打賞得起？”

諸葛嘯天瞠目結舌，凝視了空空如也的三個盤子半響后，道：“把我的金麾筆拿給世子妃。”

金麾筆是用純金打造的胎筆，由諸葛嘯天的爺爺所贈，諸葛嘯天一直視若珍寶，連諸葛鈺都沒舍得給，現在卻轉贈給了水玲瓏。

水玲瓏做的是菜，卻又不是菜，水玲瓏樂不樂在其中諸葛嘯天不知道，諸葛嘯天只知道一屋子眷，便是與他行軍打仗吃了不苦的老太君也從不愿意下廚，一個在莊子里出生的庶，由一名被家族開除皇籍的子養長大，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若非經常出廚房，又怎麼會做得一手不遜于廚的好菜？偏水玲瓏從沒表過一一毫的抱怨和委屈以博得他們的同。

同牌不好打，像甄氏那樣哭哭啼啼示弱的做法在以暴制暴、強者為尊的諸葛家并不用，這點是水玲瓏給諸葛鈺按傷勢時偶然得到的結論。所以，水玲瓏向老太爺展示的是在逆境中磨礪出來的一技之長，它越強，證明付出的艱辛越多，老太爺這種沙場戰將最是明白汗與功勞的正比，也最青睞不向困境低頭的人。

有想過這招能緩和一下老太爺對的冰冷態度，但覺對沒料到老太爺會將如此貴重的東西轉贈給，真是……寵若驚！

出了天安居，喬慧拉過水玲瓏的手，艷羨地說道：“大嫂真人不相，我只知大嫂繡藝良，不曾料到廚藝也這般湛，等我子大好，大嫂可愿教我？”

水玲瓏笑著點頭：“你平安生下小侄兒之后，想學，我自然教你。”

喬慧想起自家婆婆在吃那幾道菜時滿眼喜悅的模樣，再看向坦誠大度的水玲瓏，忽覺有這樣的妯娌是件幸福的事兒。喬慧拍了拍水玲瓏的手背，聲道：“我先謝過大嫂，上回大公主來看我，帶了一匹墨沉香緞，大哥襯這樣的澤，我稍后讓秀兒給大嫂送去。”

其實大公主給喬慧送的東西，喬慧分了許多了……水玲瓏想了想，拒絕的話沒講出口：“好啊，只當你提前教了學費。”

喬慧松了口氣，這才心安理得了些。

唯一不悅的是諸葛鈺，一回墨荷院他便將水玲瓏按在床上坐好，并半蹲著子，仔細檢查的手，看看可有劃傷或痕，廚房他不是沒進過，還差點兒燒掉了，他便擔心水玲瓏和他一樣是只廚房里的菜鳥兒：“你啊你，懷了孕就不要跑去做那麼累的活兒！磕到到怎麼辦？熏到眼睛燙到手又怎麼辦？”

和鐘媽媽的話如出一轍！

水玲瓏就笑。

諸葛鈺嚴肅得很，冷冽的目直直向了！

如果這樣能讓規矩點兒，他可以毫不猶豫地一百次！

“好不好吃？”水玲瓏笑著問。

“哼！”

“好不好吃？”水玲瓏依舊笑著問。

“哼！”

水玲瓏俯，在他臉上啵了一個：“好不好吃？”

諸葛鈺瞬間破功，卻仍強迫自己蹙起了眉：“好吃，可不想你辛苦。”

水玲瓏抬手將他眉宇間的“川”字緩緩平，溫似水地看著他，道：“你相信我，我一般不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若我不愿意，也沒誰勉強得了我，我樂在其中。”

諸葛鈺舉一反三道：“那你和我呢？你嫁給我是自愿的？婚后一直對我好也是半點兒也沒勉強自己的？”

很期盼、很期盼的眼神！

恰恰，婚姻以及最初的夫妻之道都是那一般之外的特例，哪怕活了兩輩子，骨子里仍是這個時代的靈魂，于而言，婚姻是人生不可或缺的部分，只不過嫁給他是當時的最佳選擇，至于婚后的，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為了得到他長長久久的寵，使自己在王府過得更容易。當然，人心是長的，是能培養的，尤其面對一個俊得天怒人怨的妖孽，水玲瓏知道自己的心曾經在某個時刻為他狠狠跳過，或許是他用圣旨給掌控自己婚姻的時候，或許是他從蝙蝠或刺客手里救下的時候，也或許是他為了威脅甄氏和冷幽茹的時候……

但遠沒到深的地步。

一直以來半點兒沒勉強自己不完全正確。

諸葛鈺的眸一暗，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了微紅的臉蛋兒，笑道：“以后別勉強自己。”

水玲瓏低聲道：“現在……沒怎麼勉強了。”

這是說……

諸葛鈺的眼底彩重聚，站起來，俯扣住的頭，纏綿地吻上了的。

待到水玲瓏在他懷里睡，諸葛鈺穿戴整齊去外院的書房理一些公務。

安平推了門進來，耍寶似的把水玲瓏釣魚的經過講了一遍：“世子爺，奴才這差事辦得怎麼樣？”

諸葛鈺放下手里的函，不聲地道：“嗯，不錯，以后就這麼做吧。”

安平笑呵呵地不走。

諸葛鈺濃眉一挑，看向了他：“有事？”

安平撓了撓頭，略有些不好意思，諸葛鈺沉聲道：“扭扭像個大姑娘，你害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