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姬肄隨著使臣鴻臚院正廳后，慕淮遙遙去，見燕世子姬肄一襲博帶華，俊似妖。

慕淮卻在心中不屑。

娘們似的。

可當姬肄走近他時，慕淮竟是覺得他有些眼，待定睛一看，方才覺出，原來容晞那時沒有猜錯。

慕淮心中登時便沖融了怒意和悔恨。

這個姬肄，果然曾潛到大齊的軍營里，做過燕國的細作。

可他又覺這事屬實蹊蹺，那年他從鄴境返營后，曾聽王懷提起，那個晏姓的陪戎校尉在上山拾柴時，無意跌落懸崖，應是死在了崖底且碎骨了。

慕淮想殺姬肄而后快，可齊國和燕國的盟約擺在眼前，他若殺了姬肄，便也等同和燕國惡。

那姬肄也是因著這點，在見到他時表現得格外淡定，且著些許的得意。

好在姬肄來齊的這一月間，表現還算安分。

慕淮賜給姬肄所住的府宅，被他安了許多用于監視他的眼線。

那些眼線將姬肄這一月的行程告訴了慕淮，說這姬肄無外乎便是去逛逛酒樓，還將一個寡婦接進了府宅，和他同住。

線人還說，姬肄側有兩名武功蓋世的高手，這兩名高手輕功高超，隨時跟在姬肄的側，護著他的安危。

慕淮知道，姬肄接進府宅里的寡婦，應該便是他在齊國做細時的妻子。

姬肄既是見不到容晞，還有個寡婦陪著，也就不會做些霍宮帷的事。

慕淮想，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他還是能留他一命的。

***

莊帝喪期過后，陳王慕濤終于同郡國公的嫡次完婚。

而今，慕濤亦有了自己的子嗣，小世子剛剛滿月，不只德太妃喜上眉梢，慕淮也出自心地替自己的兄長高興。

前世，慕濤娶了拓跋玥，姻緣不幸。

這一世，陳王世子的降臨昭示著，一切都與前世不盡相同。

慕淮心甚悅，便擇了個天朗氣清的日子，邀請了汴京本土的王侯公爵，在郊外舉辦馬球賽，以此慶祝陳王世子滿月。

容晞的馬近年愈發進，慕淮發現容晞同他一樣，也是個好勝心強的人。

所以他同容晞組隊，與尹誠夫婦打馬球時，配合得十分默契。

他愈發覺得，這個人越來越襯他的心意。

慕淮特意在騎驥院為容晞擇了一匹雪白的駿馬，這日煦高照，容晞著牡丹紅的胡服，足蹬革靴，眉心亦描繪了花鈿。綰著墜馬髻，可謂窈窕綽約，又不失英姿颯爽。

比之于穿華貴的子服飾，容晞穿這種改良后的胡服，瞧上去是愈發的明麗冶艷。

——“陛下，這局我們贏了。”

容晞略有些興地對慕淮道。

慕淮饒有興味地欣賞著自己的皇后，淡淡回：“嗯。”

周遭是不絕如縷的好之聲，亦有人在擊鼓助陣，第二馬球賽即將開始，眾人只見帝后二人都挽起了韁繩，同尹誠夫婦再度爭奪起馬球來。

姬肄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一切。

他當然是不請自來，亦想了許多法子擺慕淮安給他的眼線，為的就是能見到這位害過他的容皇后。

幾年前，他被山下獵戶救下，輾轉多番才回到了燕國。

待姬肄清醒過來后，才回過味來，齊國君主慕淮只有容氏皇后一個人，所以那個要殺死他的小黃門，便是這位容皇后。

姬肄一直恨著容晞，亦想著報復，想要索命。

可今日，待他看清的長相后，角卻噙了淡淡的笑意。

如今的他，卻不想再殺這位容皇后了。

這位容皇后，真是個烈又狠心的蛇蝎人。

果然有趣。

與他見過的其他人太不相同，怨不得慕淮會不要他那同母異父的妹妹姬驪。

姬驪雖然貌，卻遠不如容皇后的貌。

這樣的人，才擔得住一句傾國傾城的絕。

見側的家小姐紛紛注意到了他，姬肄不在此久留，很快便離開了馬場。

不過他想，雖然他不會再去讓那容皇后以命抵命，但他總要從這個人上討要些什麼。

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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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的造業走上正軌后，容晞時常會出宮去造局親自查驗蠶桑事宜。去造局時除了會帶上丹香，還會帶上兩三侍從，一行人皆穿便服，十分低調。

夜近黃昏。

容晞和丹香在造局待了近一日，方才乘馬車歸返雍熙城，待行至半路時，丹香掀開了車帷，容晞循著車窗外看去，竟是發現，附近有賣九連環和七巧鎖等玩的攤子。

——“停一下，本宮想到那攤子前去看看。”

車夫得令，立即挽韁勒馬。

慕琛也快到了開蒙的年歲，他雖然會說話，卻是個極沉默寡言的。

終日就喜歡拆卸東西，還喜歡用筆在灑金紙上作畫，慕淮因此也總斥慕琛自小便不務正業，大了怕是會為一個紈绔親王。

不過這孩子在畫藝上，卻然是個有天賦的。

容晞想，這民間的七巧鎖向來難解，與其讓慕琛在宮里毀壞別的什，不如便讓他玩玩這個七巧鎖。

詢問了攤販這七巧鎖和九連環的價錢后，剛要轉命丹香掏銀子，卻覺自己的竟是被一塊帶著奇異香氣的絹布給捂住了。